祁子夏在访问结束后,看到了收摊回来给孙丽蓉奶奶送菜的孙新勇。
三十多岁的青壮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黑里杂夹着许多白。
虽然是摆摊卖衣服的人,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却有些老旧。
他进门看到祁子夏三人有些愣神,随即打了招呼,低头进了厨房。
眼神有些躲闪,似乎不想多和他们有太多接触。
时间紧迫,他们没有过多停留,等宋子凡上完厕所便要马不停蹄地赶往下家。
等待期间,祁子夏拿出手机,想给苏煜信息,却现山里的信号不好,信息转了半天就出现了红色的感叹号。
无奈地收好手机,转身就看到身形瘦小的孙丽蓉搬着一个大木桶来到厨房外面的水龙头下。
她熟练地放水浸泡,冻得通红的小手费劲地拉扯着浸水变重的床单,一点点揉搓起来。
祁子夏不由地抬起脚步。
靠近后才现,孙丽蓉的手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皲裂瘢痕。
她脚步一顿,转身回了厨房,翻找着他们刚刚带上门的袋子礼物。
半晌拿了一双夹棉的防水手套出去。
“用这个。天冷的时候洗东西记得带上。”
“袋子里面还有防裂的面霜,哪里冻疼了就抹,过两天就好了。”
祁子夏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将孙丽蓉的手擦干后,再把手套带上去。
小姑娘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手套戴在了手上,她才想抬头道谢。
但祁子夏早就转身走了。孙丽蓉只看到她缓缓离去的背影。
她蹲坐在木桶旁边,像是在愣。耳边的摩托车声音消失后,才慢慢地搓洗衣物。
这两天祁子夏走访的留守儿童也有十几个了,孙丽蓉不是最惨的,却让她印象深刻。
原来没有父母照拂的孩子,在冬天手都会皲裂出血。
她不得已地浮现出记忆里的冬天,也是那么难熬。身上严寒不止,夜不能寐,手脚毫无知觉。
那一条条皲裂开来的丑陋疤痕像极了会吞噬生命的毒蛇身上的鳞片,让她自卑到谷底。
她已经好久没有再想起这些事情了。随着妈妈的离世,这一切都被她尘封了起来。
如今,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云县下面的新龙镇,她母亲小时候的故乡。
小时候的妈妈,十几年来,和她说过的话,应该没过二十句。
外婆更是对她爱理不理,哪怕她被迫过去住过几晚,他们婆孙之间也仅剩一两句吃饭睡觉的日常对话。
她还是在奶奶咒骂妈妈的话里得知妈妈小时候在新龙镇住过。至于住在哪,那就不得而知了。
祁子夏三人又冒着夜色走访了另外三户人家,快十点了才回到大院里。
祁子夏刚来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了熟悉的车子。
她愣了几秒,便快冲了上去。来到门口,收回了手里的钥匙,直接拧门。
苏煜站在窗前接电话,闻声转过头来,原来微蹙的眉目便舒张开来,朝着祁子夏微微蹲下身,张开了胳膊。
当她是小孩子呢?还边接电话边蹲下来等她冲进怀抱。
她扑上去的时候,是不是还要搂着她转半圈?像逗小孩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