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醒离开厨房,一步一步往楼上走,许久,她飘散的思绪才慢慢收拢,重新找回脚下实感。
竹子姐的反应,大大出乎人意料,局势一时变得复杂,她有点不知该怎么继续了。
周凌那副惨样,她看了都不免心疼,竹子姐竟是全然无动于衷。
也可能她就是知道自己会心软,也会躲进厨房,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
思及此,竹子姐言行倒是合理了,那我怎么办呢?周醒又犯难。
现在回房间,也不合适,若周凌哭着问她,竹子怎么还是不来看我,该如何回答?
周醒又发现自已一项优秀品德——善良。
她真是太善良了,这个节骨眼还替周凌考虑呢。
周醒不擅长哄人,她只会哄自己。
——坚持跑步,就不会再生病。
——妈妈身体会好的,她们还有大把的好日子。
——竹子姐说不定也有一丢丢喜欢我,只是碍于伦理,不好直接跟我说。
——嘿嘿。
梦幻泡影,慰情胜无,这些话想必周凌是听不进去的,她被宠得一点苦也吃不了,样样都要完美妥帖,要落在实处,要看得见摸得着。
周醒没她那么命好,用在自己身上那套,对她未必奏效。
下楼,走到院坝里,周醒抬了张竹板凳坐在屋檐下,给冯念打电话。
这几天太忙,发生的事太多,都没空跟她联系,想必她都好奇死了。
果然,电话一接通,冯念张嘴便问:“是不是有大情况!”
周醒一声哼,“大,简直太大了,说出来都怕吓死你。”
语音条装不下,必须得打电话才能说清楚。
周醒从离开民宿上高速说起,连周凌路上心脏不舒服,她们换车开这样的细节也全无遗漏,都是为了给最后打铺垫。
紧接着,接风宴上发羊癫疯、阿嬷安排她去车行、海边捡垃圾,到十分钟那场闹剧。
周醒口干舌燥,冯念久久无声。
“靠北,刺激啊——”
这次通话的重中之重,是分析竹子姐的反应,周醒感到奇怪的是,既然竹子姐对周凌已经如此冷漠,为什么还是不痛快点跟她分手呢?
冯念胡猜,“也许是还有爱?”
想想又举了个身边的例子,说初中时候某某同学和班上谁好,从高中谈到大学,工作后又异地了三五年,结果最后还是以分手告终。
冯念说:“我的意思是,有些人,她们闪婚闪孕,看起来很不靠谱,其实人家过得很幸福。婚前波折越是少,婚后能翻的旧账也少,一蹴而就并非是坏事。”
“而有些人,爱情长跑七八年,甚至十几年,最终还是无法走进婚姻殿堂,为什么?其实合情合理,要真那么爱,干嘛不结婚,对吧?拖着干嘛?耽误人时间。”
周醒摇头,“没什么参考,我们拉拉又不结婚。”
“好吧。”
冯念换种说法。()
就拿我跟老郑来说,谈恋爱两年,分手十二次,平均两个月一次,最终还是结婚,说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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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周醒回答,冯念说:“分不开,太爱。”
重点来了。
“竹子姐之前从来没跟冰冰提过分手,只这一次,就能咬死不松,说明什么?她不是一个爱反复的人,她既然说出口,那基本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至于为什么还没分,多半是还在考量,在犹豫,也是看冰冰态度。”
最后总结:“老实人发飙最可怕,温柔的人残忍起来,也非同儿戏。”
“所以竹子姐其实还是喜欢她的。”
周醒顿感挫败。
“毕竟快七年的感情。”
冯念到底是局外人,能看得更清楚透彻,“放不下的,未必是冰冰,或许是这七年的付出,是过去的甜蜜。”
放不下的,其实是自己。
好不甘心,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受到惩罚的人是自己。
周醒恍然大悟。
这波敌情分析完毕,周醒挂断电话,感觉浑身装备都已经强化拉满,达成套装成就,布灵布灵直冒光。
再回到周凌房间,看她先探身来望,发现对方不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又失落跌下身子。周醒心中替她默哀,也暗爽。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今天收获满满,还趁乱扇了周凌一个大耳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