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绝对贬低了你!你小子应该叫‘欧阳嚎’!”
钟杳催促:“趁天色还没暗下来,你跑一趟吧。有名有姓,找起家长来肯定会容易一些。”
郁子宥答好,问:“你要抱他一块儿去不?”
“外边太冷了,可能会下雪。”
钟杳道:“孩子吹了寒风容易感冒。你去就行,记得把警察同志应允我们的肉票和粮票领回来。”
郁子宥眉头微蹙,明显不怎么情愿。
“一点儿票而已……不至于跟人家讨要吧。既然答应照顾他几天,就别计较一点小东西。再说,一个小屁孩而已,咱家又不是养不起。”
钟杳有些无语。
少爷的思维只停留在富人观念里呀!
她轻拍欧阳啸的肉呼呼小腿,道:“嘴上说几天,但万一不止几天呢?天大地大,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孩子还小,不会说不会讲,找起来就更难了。如果是一年半载呢?谁都说不准。不是偷也不是抢,是我们应得的,为什么不要呢?”
郁子宥好看的眼眸微闪,表情明显松动,却仍拗不过面子。
“以前都是我送票给人家——还从没跟别人开过这样的口。”
钟杳没勉强他,道:“行吧,随你。不过,他喝的奶粉由你负责买。”
“为……为什么?”
郁子宥皱眉问:“不能家里买啊?”
钟杳摇头:“家里只供伙食费,并没有包括这项意外支出。奶粉一小袋至少两三块钱,稀罕玩意不容易买到。”
这年代的奶粉非常稀罕,不仅难买,价格也极贵。
欧阳啸目前只有八九个月大,已经可以吃一些辅食。
但辅食的营养不够,暂时还不能断奶。
最后,她凉飕飕加上一句:“他的胃口不小,一天喝几次。一个月下来,至少也得六七包。”
郁子宥:“……”
他心算历来极好,脑子飞速掠过欠着叶云川的几样加起来五十几块,再减去二十多奶粉钱。
兜里的一百块钱顷刻只剩十三块八毛!
那天傍晚,郁子宥开车从铁警办公室回来,修长白皙的手捏着真皮手套,还攥着十几张米票和肉票。
“喏……给!”
钟杳毫不意外收下,折换成十块钱给他。
入冬后,黑市的东西越发少了。买米买肉都得有票,不然会贵好些。
家里几乎天天买肉吃,大姑姐这个月没领票回来,她单位发的根本不够用。
这些票能用好一阵子!
这也是“烫手山芋”
目前带来的唯一一丁点好处。
郁子宥嫌弃盯着欧阳啸,解释:“铁路警察说暂时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已经发电报去各地铁路部门,希望尽快有消息传回来。一有消息,他们会马上告诉咱们。”
钟杳点点头。
郁子宥想了想,语气迟疑继续。
“还说……如果咱们没法照顾孩子,他们会考虑将孩子送去福利院或街道托儿所。”
钟杳若有所思看向孩子。
小家伙靠坐在跟他一样高的铁茶盒旁,笑嘻嘻啃着自己的大拇指,眼神无邪又憨态可掬。
“你说呢?送还是不送?”
郁子宥见她把问题尽数抛给自己,语气带着不耐烦。
“为什么不是你来说,你来决定?”
钟杳笑了,对上他白皙俊逸的脸庞。
“我来决定,那你听我的?”
郁子宥眼神闪烁,避开她的眼睛。
“你先说说看……不是几天,可能真得一年半载。这不是小事,还是要商量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