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今个一早就去喜来坊一趟,谁知道被这场大火打乱了计划,不过就她知道的,喜来坊后头有后院,能住人哩。
再次谢过了莫大娘祖孙俩的好意,薛宝珠将人送了出门回头就对上裘和直戳的目光。她叫那目光瞧得莫名心虚,嘴里的红薯糖化了大半,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方才将那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化去,不由眯着眼笑骂,“你当我小孩儿呢,拿糖哄。”
本来只是一句吐槽,孰料那人竟还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也不说话,只一味看她,眼眸沉沉,似有薄怒,又似有情思潋滟,一切种种……尽在其中流转。
薛宝珠双颊发烫,匆忙从他身边错身而过折转去了里屋,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她强压着镇定去查看她的钱罐子了,逼着自己满心都挪往那些方方圆圆上——在瓦罐待着应该没事罢。这么一想,奔厨房的步子更快了。
裘和欣然而立,眉眼透着星星笑意的看她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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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薛宝珠也不敢多大睡,虽不至于时时睁着眼警醒着,可也总是下意识去留意外头动静。许是昨儿晚上闹腾大半宿,今儿夜里的村子格外安静,听不见半点犬吠,连风声都没有。宝琴和宝霖两个跟着她睡,大抵受了惊吓还没缓过神来,睡梦中也不安稳。
薛宝珠轻轻捋着小宝琴的腮边的碎发,听见不远处睡在门跟前的裘和压低了声音问:“你还未没睡?”
“嗯——”
薛宝珠也不敢大声,屏声敛气的应了一个字。
那边大概也就知道她有顾忌不敢大声说话,遂并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隔了许久才轻喃道:“我看着……”
薛宝珠心头陡然一颤,仿佛是被这话触动到了,可这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她蜷在身侧的手又不自觉的紧了两分,想她之前一直未有翻动身子,甚至都没有出声音,薛宝珠不知道他如何知道自己还没睡的。
然而这话却好像带着蛊惑的力量,薛宝珠先前还毫无困意,不一会儿眼皮就已经往下沉了,脑子里头也如同浆糊一般浑浊了起来。等她再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宝琴早已经在她怀中睁开了眼,一双圆溜溜的眼珠直盯着薛宝珠,十分乖顺。在薛宝珠睁开眼的时候,她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薛宝珠原本心情低落着,然而在新的一日能瞧见这样毫无心事的欢欣笑颜,实在是一件令人畅怀的事情。
失火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人总也是要往后面看的,这屋子将就住两日还可以,可要真常住却不合适了。薛宝珠收拾心情打算去镇上一趟,带上俩个小的一起,说她迷信也好,反正相房子铺子这种的,要惹上小孩哭闹不止的不能买。
薛宝珠一手领着弟弟,将薛宝琴没吃完的那个卷饼给带上,一壁哄着她多吃点,热乎乎的卷饼里头裹了黄瓜丁和土豆丝的馅儿,刷了一层自个制的鲜虾酱,饼子皮焦喷喷的,里头又爽脆,正喂着就远远遇见了林氏,这架势约莫是从镇上刚回来的。
林氏瞧见薛宝珠活活一副见到了瘟神的模样,直接让了大道出来绕开走在了旁边的田埂上,一面走,一双眼还直盯在薛宝珠的身上满是防备的意思。
薛宝珠想到那丧门星的由来,服了她臆想过头生怕被害的毛病,可也清楚这人刻薄德行,沾上了只怕又是个没完,在这当口并不想再起意外。当然,除非她想有什么意外那就另说了。薛宝珠见她没上来招惹自己,遂也相安无事地走了过去。
倒是裘和慢了一步下来。
那林氏原本心中就惴惴不安,虽然走了过去仍是时不时的回头张望,这一对就对上了裘和转过来的那双眼。眼神当中好似有万千利箭,飞似得往她这呼啸而来,林氏心里头发抖,双腿一软打了个踉跄,分明还是青天白日,她却觉得森气重重,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