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吧,薛宝珠差些忘了,这人不记路,容易走迷了。
两人又安静下来,等到裘和瞥见她手里拎出的那块牌子时扬了眉梢,目光直勾勾凝视。
薛宝珠顺着他目光往下,在那目光里不自觉地腾起一股无措,竖了竖牌子,“不撑了,再撑下去,都拖累垮了。”
她干巴巴地道了一句,而眼底的青黑眼圈却是出卖了自个心绪,尤是不舍的。
裘和沉默走上前,抽走了她手里的牌子。
薛宝珠却怕他意气用事,忙是去抢夺,一个不经意间撞倒了小身影,“哇——”
的一声嘹亮哭声想起。
薛宝珠打了个激灵,浑浑噩噩的脑子在这一刻也瞬间清醒了过来,忙蹲下身子去查看宝琴摔的如何了。小宝琴从刚端了热腾腾的豆汁儿过来要给薛宝珠,却不想叫撞了个满怀,豆汁儿也全撒在了袖口上。春日里衣裳穿的薄,滚烫的豆汁儿浸湿了衣袖粘在肌肤上,饶是薛宝珠急忙去掀开也没来及,只见宝琴细细的手腕上已经烫出了好大一片红。
“呜呜……呜呜疼……”
薛宝珠心疼得紧,跟着宝琴落下眼泪来,心里头又是懊恼又是着急,“宝琴乖,宝琴不哭,都是姐姐不好……都是我不好……”
莫大娘见薛宝珠急得失了主张,立即舀了一瓢子冷水对着宝琴叫烫伤的地方淋着。她虽也心疼着宝琴,可到底也不忍心去说薛宝珠,恐怕这时候她应当比自己还如刀剜着一般。等莫大娘哄了宝琴再去回神去看宝珠,见她正蹲在地上捂着脸,像是在呜咽哭泣。
裘和站在她旁边,手里依旧捏着出售的牌子,神色晦暗不明。
薛宝珠是叫宝琴的哭声勾动的,却也不想叫旁人看见,那极小声的呜咽像极了无助小兽的低鸣,是不得已的认命,却也蕴着日后更大的报复。所有的苦难若不能打倒,那就化作前行的动力,使她变得更强大。
正这时候,薛宝珠却抬起了头,“铺子开不下去,咱们死守着也无用。这阵子……是我一直认着死理。”
薛宝珠抹了把眼,是打定主意另谋生路。
牌子被裘和拿走,她就另写了纸上用米饭粒儿贴了门上,一张尤挂着泪痕的小脸是满是桀骜不甘。
这时街道人行人往来,不一会薛宝珠门前便聚集了不少同一条巷子的人,都是对着指指点点,却没一个跨进店门的。薛宝珠对这样情况也早有意料,只转过了身去忙自己的。那些都是瞧热闹不嫌事大的,真要有心来接手的自然会进来。就这样到了晌午,外头围拢的人越来越多,连带着对面茶楼都坐满了人。
莫大娘有些被这情形吓到,“这是咋的了?”
“喂!我说这铺子你想怎么出手呀?”
人群中有个头带方帽穿了绸缎衣裳的中年男人问道。
薛宝珠从大厅中稍稍往外出了几步,“这位老爷要是诚心想买,不如里头来详谈。”
可那男人却嗤笑了起来:“如今这店还是你的,我瞧里头去谈就不必了,倘若十两银子转让我便立即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