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川正史远远看着她僵硬的背影,皱了皱眉,对太郎道:“你让阿扬把那个女人弄回去,她这样站下去不死也是剩半条命。”
太郎找个人来,俯耳对他说了两句,那人飞快地跑到阿扬身边,当他把话转告完,阿扬迅速朝后面瞟了一眼,健步如飞走到叶芙蓉身旁。
寒冷一点点侵袭着她的身体,她的知觉渐渐消失,全身木然,面前只剩一片粼粼光芒,惨淡景象,她明白自己已经没办法挪动脚步,所以,当那温暖的声音传来时,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罗夫人,你自己要保重!”
阿扬不着痕迹地伸手拦在她腰际,“跟我回去吧!”
她擦了擦泪,固执地摇头,又紧盯住水面上的动静。阿扬四周看了一眼,低头轻声道:“夫人,要是你有什么事大哥回来肯定饶不了我,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跟我回去,以后大哥会给你交代!”
叶芙蓉又是惊喜又是愤怒,咬着下唇哭起来,阿扬低声道:“夫人,得罪了!”
说着,把她拉着就走,叶芙蓉双脚哪里迈得动,一头向前栽去,阿扬眼明手快,连忙把她抱起送到车里,对司机道:“快把她送回去!”
看着汽车的尾灯,阿扬在心中长叹一声:“大哥,这你可别怪我!”
组长,罗方生和阿虎的尸体还是没找到?”
菊田肩头披着一层白色,耷拉着脑袋走进来,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灰黑的脸上憔悴不堪。
“蠢货,难道他能飞天遁地不成!”
刚川正史把目光从窗外飘扬的雪花收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窗外,摩挲着微温的手指道:“罗方生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只怕他又是在跟我们玩什么花样,你们这些天警醒些,不要掉以轻心!”
菊田悄悄撇撇嘴,他在风雪里挨冻受饿,徒劳无功不说,回来还要挨骂,心中便有些忿忿,嘟哝道:“组长未免太小心了些,罗方生这次即使不死也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青龙帮已易主,他单枪匹马地能弄出什么名堂!”
“你懂什么,”
刚川正史见他一脸不忿,不想同他多说,摆手道,“你先去休息一下,再派些人到岸边的渔民家里打听打听,两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失踪了,咱们不能放过一点线索!”
菊田唯唯诺诺应下离去去,太郎和田英相携而来,田英满脸愤然:“没想到又遇到一头犟驴子,他以为自己是谁,不就是罗方生手下的一条狗!”
太郎赔笑道:“组长,你刚交代我和田英去阿扬那里与他接触,谁知他一见田英,二话不说就把她赶了出来,还要我转告你,他决不跟罗方生不要的女人共事,还说罗方生的尸体捞不着就算了,要我们认清形势,青龙帮现在他说了算,不要为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伤了和气。”
刚川正史哈哈大笑:“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看来我还小瞧了这个阿扬,你去跟他说,我晚上请他到清风酒楼小酌,田英去准备一下,到时候我不想看到太多人。”
“陈老师,你快去劝劝太太吧,她今天什么都没吃。”
陈妈把一身黑大衣的陈老师让进来,为他拂去身上的雪,把大衣和帽子挂到衣架上,擦着泪道:“先生出了事,太太只怕受不住这个打击,也真是,连我都不相信,多精神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陈老师和沙发上的两个男子点头打个招呼,大步朝房间走去,在房门停了下来,听到里面刘妈的声音,“太太,您别这样,先生在天有灵也不会安心的……”
陈老师把门一推,里面的两人同时转头看着他,叶芙蓉虚弱地叫了声,“陈老师……”
泪水便再也停不住了。
陈老师慢慢踱到床边,把刘妈手里的粥接了过去,刘妈忙退到一旁,陈老师冷冷瞥了她一眼,刘妈如同被利刀割到,差点惊叫出声,今天的陈老师怎么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样子,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罗夫人,人死不能复生,现在重要的是你自己的身体,成城和七七以后还要靠你,你可不能让自己垮下去。”
说着,他一手扶起她的身体,她长长的头发拂过他的手,让人有微微凉意,又如无数只虫蚁,经过的地方全是难奈的酥痒,一直到心里。
“陈老师,还是我自己来吧!”
遇到他的碰触,叶芙蓉浑身有些颤栗,忙把碗接过去三两口喝完,把碗交到刘妈手里,刘妈转身出去了,他笑微微地松了手:“你脚好些吗?”
叶芙蓉心里怦怦直跳,点头道:“好多了,她们昨天给我泡了药水,手脚恢复了知觉,可惜走路还是不太方便。”
“没有大碍就好,我想请你去清风酒楼和我见一个人,行吗?”
“什么时候,见谁?”
她有些惊讶。
“晚上,等你到了就知道了,我是来接你的。”
陈老师一脸笃定,让她莫名愤怒:“陈老师,你这样就不对了,我的丈夫刚死,我不想抛头露面!”
“罗夫人,你误会了,这个人应该跟罗先生的死有关,我是想帮你,难道你不想为罗先生报仇吗?”
叶芙蓉思索片刻,点头道:“陈老师,麻烦你回避一下,我起来换件衣裳就走。”
不知什么时候雪停了,太阳从西边厚厚的云层中挣出最后一线光明,把这个白色世界照得五彩缤纷,街上的人本来就少,清风酒楼就更是门可罗雀,只楼上的几间厢房开了,楼下冷冷清清,连跑堂的影子都没有。
叶芙蓉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在陈老师搀扶下慢慢走进厢房,厢房里早就坐了两个人在喝酒,正对面的一个男子慢慢抬头,两人同时失声叫出对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