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峥一愣:“你怎么知道荆州有事?”
“不然少卿为何急急赶回邺都?”
舜华盈盈一笑,走到他面前,“是去找陛下麽?”
“不是,去找太后。”
舜华微微蹙眉:“太后刚休息下,此刻怕是不行。事情要紧麽?”
“这是殷桓举事的檄文,”
沈峥将手中帛书递给舜华,言道,“先前殷桓私通柔然偷买精铁早已是大逆不道,太后手握虎符,却迟迟不肯明宣旨意,以调天下兵围而剿之。如今局势这般,已由不得太后再护着他了。”
“太后要护的怎是殷桓?”
舜华看罢书帛,摇了摇头,“陛下子嗣单薄,唯少陵、少宣二人。殷桓事发,势必连族。更何况那殷妃早已兴风作浪多年,到时定然会诛连到皇子少宣。太后要护的,不过是陛下的血脉,还有――”
她顿了顿,轻轻叹道,“还有,八年前的那场旧事啊。”
沈峥微怔,想了片刻,拉着舜华转身入阁。
关上门窗,沈峥低声问道:“夫人你向来足智多谋,如今局势该如何?”
舜华不语,望着他片刻,方道:“如今陛下苏醒,太傅掌政,云濛还都――他们励精图治固然是为了东朝社稷,却也是为了八年前郗氏血案。夫君问舜华解决的方法,舜华却想先问夫君一事。”
“何事?”
“夫君八年前和谢攸矫诏入天牢,带走了昏迷不醒的彦儿交给韩弈和钟晔。谢攸被此事牵连致死,连陵容也难逃一命。你赖父亲和太后庇佑,虽无事,你我夫妇却也生别八年。你,可曾后悔过?”
“自不后悔,”
沈峥伸手抚着她的面颊,涩然道,“只是苦了你。”
舜华眸光莹润,笑道:“我的夫君如此明理义气,舜华何苦?”
沈峥不语,沉沉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
舜华伏在他胸口,慢慢道:“我们一辈都知道,八年前郗氏血案其实都是由十五年前的裴氏叛逃北朝引起的。当年沈氏因裴氏之故无辜受牵连,你的祖父含冤而死,才会有沈氏的仇恨。八年前的事纵使我们沈氏不是主谋,却也是顺手推浪,罪孽深重。你虽救了彦儿,他却至今深中剧毒,有口难言。若我们此时趁殷桓之乱助郗氏翻案,将来论及前事,沈氏未必不会受牵连。到时,你可会心疼?”
“家族有难,自会心疼,”
沈峥颔首,既而却又微微一笑,“可不经历这般心疼,欠的债又如何能还得清呢?”
舜华抬起头,落泪道:“夫君……”
“说吧,如今我该如何?”
舜华压了压波动起伏的心潮,缓声道:“其实我方才来内阁之前已收到祁千承的密报,言萧少卿与阮靳昨日一道入了扬州。这两人联袂而至,那这封卷帛上的事太傅必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却任萧少卿将此事直接传至内阁,交入你的手中。”
“你的意思是――”
“依我猜测,太傅想借此事为陛下夺回军权,但他却不方便出面。”
沈峥了然:“谢老师是想要借我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