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很感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曾几何时,也只有与他少年携手,安慰被鳌拜压制着无比狼狈的他的赫舍里才会这么贴心。
苏宁没多说什么,只绣了个荷包,里面是她用自己的鲜血抄写的经书,只为让康熙戴在身上,以保平安。
纵然不舍,康熙是何等的帝王,岂会纠结儿女私情,浩浩荡荡的带着八旗精锐去了蒙古准格尔,生擒葛尔丹。此行,大阿哥随行,太子留守监国。这也是以防万一康熙遭遇了什么不测,太子好掌控京师,顺利即位。
康熙很忙,每日督导战事,还要抽出一点子空让京城的人回报苏宁的现状。三月份得时候,康熙去蒙古没多久,便知晓德嫔也有了身孕,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最重要的是太医诊断苏宁肚子里的很可能是个小阿哥,这可乐坏了佟皇贵妃。
苏宁为了攻略康熙,提升好感度,只要有驿兵来使,便把自己的书信转交。驿兵知道苏宁是个得宠的,没有不从的时候。
康熙走了,不在宫里,这后宫也比平日消停了不少。苏宁每日的活动便是吃了睡睡了吃,闲暇的时候散散步,或教教八阿哥写字,八阿哥如今正是开蒙的时期。因为现在的身体年纪小,怕生的时候艰难,苏宁特意注意少吃多餐,不能把肚子里的孩子养成个大胖子,不然她胯骨未长成,到时候难产如何是好呢?
苏宁算了算,若她真的生了个男孩,该是排行第十一。苏宁惊了一身冷汗,历史上的这个十一阿哥可不是个长命的,好像十多岁便死了。如今成了她的孩子,她一定要好好护住这个娃娃。
六月份中旬的一个下去,苏宁开始阵痛。
仿佛是撕裂了身体,撕裂了精神一般的疼痛,一波连着一波,侵袭着苏宁的神经。大腿被分开,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只有痛,还是痛。全身大汗淋漓,身下的被褥早已经湿透了。苏宁没有了感觉。不知旁边谁在喊着什么,到处都是一个个人影,一张张嘴在动着,在呼喊着什么。
她已经没了知觉一般,周围的环境变得朦朦胧胧的,恍恍惚惚间,好像看见了爸爸妈妈。
妈妈一如既往的围着围裙,大嗓门的喊来喊去,每日一次的关心着她的男朋友问题,终身大事的问题。得到她一如既往的敷衍,生闷气过后,总是会做她喜欢的红烧茄子。爸爸沉默寡言的坐在一边抽着烟,可是就是这个与苏宁两人相对无言的父亲啊,在她生病的时候,徒步走了30里地,只为了买她想吃的雪糕冰淇淋。
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爱的爸爸妈妈,唯一的爸爸妈妈,挚爱的爸爸妈妈,隔绝了十几年,又在一次再一次相见。
她真的回家了吗?好温暖,不去想别的事情,只沉浸在此时相聚的欢乐。
“主子娘娘,不好了,佟主子难产,一直生不出来,现在佟主子昏迷着。奴才看着,恐怕。。。。。”
佟皇贵妃豁然站起身,浑身戾气,扫视了周围跪着的奴才,厉声道:“给我尽全力,若是佟妃和小阿哥有个什么好歹,本宫要你们给佟妃陪葬!”
跪着的接生嬷嬷打了一个冷战,嘴里发苦,佟妃娘娘本来年纪尚幼,生育有风险,这个年岁的夫人难产死了的并不少见。可是这位是个宠妃,若真有个什么好歹,恐怕他们得人头都保不住了。
另外一个接生嬷嬷咬了咬牙,佟妃情况危急,不过若是用针灸刺特殊的穴位将其弄醒,孩子大人还可以保住一个。立刻磕头道:“主子娘娘,佟主子胯骨本就未长成,生育实在困难,今日这般大出血,还昏厥过去,恐怕佟主子和小阿哥都保不住。奴才有一方法,可使佟主子醒过来,但是孩子大人只能保住一个。而且。。。”
“而且?”
那嬷嬷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而且就算保住了佟主子,此次伤了身子,也很难在有身孕。”
佟皇贵妃愕然,僵住脸,瞪着跪在地上的奴才,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孩子大人只能保住一个。。。。。。你这狗奴才,乱说嘴,来人,来人赏她耳光,拉出去,杖死她!”
那嬷嬷不住的磕着头,磕的脑门鲜血横流:“主子娘娘,奴才一条贱命便是死了也不值得什么。可是佟主子和小阿哥性命垂危啊。如今只能倾尽全力保住一个。请娘娘决断,若是再耽搁了时间,怕两个都保不住!”
佟皇贵妃眼泪流了出来,她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要在自己的亲妹妹和一直以来的梦想中做选择。她的妹妹因为她的自私已经被困在了这座深宫中,如今还要为她付出生命吗?
而孩子,孩子,她是多么希望能够拥有和表哥的孩子。四阿哥虽然孝顺聪慧,却是乌雅氏那个贱人生的。这个小阿哥是她的希望,是佟氏一族的希望啊!是她盼了多少年,望眼欲穿了多少年的梦想。
如何选?怎么选?
佟皇贵妃苦笑一声,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闭上双眼,仿佛不忍心看一般:“保。。。。孩子吧。”
“嗻!”
两个嬷嬷接到命令,立刻进了产房。
外面待命的司书听闻了恍若惊天霹雳,跪下膝行抱住佟皇贵妃的大腿,求道:“主子娘娘,求您救救我们主子吧,我们主子还年轻,慢慢调养着,一定会再有小阿哥的。主子娘娘是我们主子的亲姐姐啊,娘娘开恩,保我们主子吧!求求您了,娘娘。”
佟皇贵妃惨然扯了扯嘴角,却露不出一个笑容。
“把她拉出去。”
这时便有两个宫女将司书给扯了出去。司书的苦苦哀求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