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走过去,拿起一顶镶嵌着黑玫瑰的白色宽檐帽,想到谢菲尔德今天戴了一副茶色的墨镜,又拿了一副墨镜戴在脸上。
化妆的时候,设计师倒没有忽略安娜,不过她那张美丽的脸蛋儿,化妆师也没有发挥的余地,端详半天,只是加深了一下她的轮廓,用鲜红色的口红把她的嘴唇涂得饱满圆润。
当安娜戴上黑玫瑰宽檐帽和墨镜时,整个后台都是一静——不得不说,宽檐帽和墨镜点燃了整条裙子,安娜蜜黄褐色的皮肤更是让它大放异彩。
但再大放异彩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褐色肌肤的小美人根本不会走台步。
于是,一静之后,众人又正常谈笑起来。
五分钟后,排练开始,模特们排队站在出场口,根据设计师的指示,依次出场。
第一个模特穿着宝蓝色大衣走上T台,在终点略作停顿,解开大衣,露出里面水绿色的亮片长裙。这个开场让人眼前一亮,坐在旁边的品牌创始人不由微微点头。
第二个模特穿得比较中规中矩,明黄色套装,颈上系着波点纹的丝巾,拎着鳄鱼皮的挎包;第三个模特……
很快,安娜出场。
设计师下意识闭上眼,不想看她稀烂的台步,更不想看创始人眉头紧皱的样子。
然而,他却迟迟没有听见周围的嘘声。要知道,这次走秀虽然只是排练,却来了不少时尚杂志的编辑和媒体人,那些人的眼光犀利又尖刻,有的设计师只是配饰搭配得不恰当,就收获了一大堆无情的嗤笑。
设计师忍不住睁开眼,望过去。
与他想象中尴尬的情境不同,现场很平静,安娜没有走任何一种台步——她也走不来;但她的步子保留了猫步柔媚的姿态。大概知道自己没有其他模特那种稳扎稳打的基本功,她面带甜甜的微笑,故意走得矫揉造作,走得摇摇晃晃,让人眼中都是她充满活力的影子。
是的,一条纯黑色的裙子,被她穿出了甜美、可爱、充满活力的感觉。
走到一半,她摘下墨镜,抬起宽大的白色帽檐,两片丰美、饱满的鲜红色嘴唇微微撅起,朝台下送去一个甜蜜的飞吻,直到走到终点,才戴上墨镜,朝所有人甜甜一笑,摇曳生姿地走了回去。
热烈的掌声在她身后响起。
就算设计师再怎么不情愿,也必须承认,这女孩打破了所有人的偏见——黑色裙子不死板,也不沉闷,并不是上了年纪的贵妇才会穿的裙子。
黑色,也能诠释青春、甜美和可爱。
设计师有预感,如果再训练一下这女孩乱七八糟的台步,正式走秀的时候,她绝对能让黑色成为今年的流行色。
然而,等他急匆匆跑回后台,寻找安娜时,安娜却已不见踪影。
——
安娜换上自己的衣服后,回到谢菲尔德的身边:“差点搞砸了,还好我想起了雅各布叔叔那句话,不确定的时候就坚持自己的想法。”
话音落下,她消沉了几秒钟,又笑着仰起头,晃了晃谢菲尔德的手臂:“老家伙,我刚刚走得怎么样?”
谢菲尔德停顿了一下。
自从看了安娜在学校的演出,他就知道,这女孩天生适合被万众瞩目。
她身上那些朝气蓬勃、讨人喜爱的特质,能帮她迅速吸引一批仰慕的目光。
刚刚他站在台下,看见周围人都向她投去惊艳的目光,他感到欣慰和骄傲的同时——他深爱的女孩理应得到这么多人的瞩目;心中又涌起了浓浓的不悦与嫉妒。
人就是这么矛盾。他既希望她得到更多人的喜爱,又无法控制嫉妒心和占有欲,想让那些爱慕或欣赏的目光通通消失。
谢菲尔德轻揉了揉她的头,答道:“很好。”
安娜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安娜?”
安娜回过头,就见一个金棕色头发的年轻男人正怔怔地看着她,表情恍惚,眼神颇不可置信:“你居然真的是安娜……”
安娜有些迷茫:“你是?”
年轻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低低地回答:“帕特里特,你以前叫我帕狄。”
“帕狄”
是“帕特里特”
的昵称。安娜以前叫他“帕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