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规怆然看着元景石,默默点头。
气味,是神奇的隧道,可以一瞬间把人的灵魂带回过去某一个时刻。
元景石轻抚梅子规的头:“我好像可以想象得到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梅子规转头看着元景石,眼中的感伤少了不少,增添几分好奇之色。
元景石笑了笑,说:“我想你应该是八岁就会打botie坐在钢琴前弹《献给爱丽丝》的做作男孩。”
梅子规没好意思地看着元景石,心下不太服气,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八岁的时候就打botie表演弹钢琴。
梅子规望他一眼:“有的人八岁就会打领结,有些人八十岁都不会打领带。”
元景石显然是后者。
但他不以为耻,哈哈一笑,说:“是啊,我是粗人,可比不得杨公子精致风度。”
梅子规把烟丝随手丢掉,躺回床上,没有讲话。
元景石又躺在梅子规身边,问他:“那你后来怎么姓梅了?又当了形象顾问?”
梅子规又把眼睛闭上,是在假寐,也是在表示自己不想多讲。
元景石却似刚撬开蚌的珠农,不愿放过透出的一缕珠光,笑盈盈说:“我知道啦。”
梅子规睁开眼:“你又知道什么了?”
元景石知道,最高明的问询仿佛并非问“到底怎么了”
,或是哀求“你快告诉我”
。
而是说一个或靠谱或不靠谱的猜测,让对方默认,或是更正。
元景石便说:“你姓梅,不姓杨,是因为你父亲姓梅。”
梅子规看着对方,不说话,好似是默认,又好像只是单纯觉得对方在扯淡。
元景石笑着继续道:“按照群岛风俗,像我的母亲,或是金大君、王大君此类贵女,生下的孩子基本都是随母姓的。杨女士应当也是这样。大家也称你杨公子。可见你在身份证明上是随母姓的。但你独自在外流浪的时候,选择化名姓梅,这说明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更好一些。”
梅子规听了元景石的话,眼神微微闪动,但他并未否认或回应。
元景石看着窗外那株梅花树,道:“这梅花树是否为了纪念你的父亲?这个院子是否曾是你父亲的住处?”
梅子规默默无言,只是静静地转头,凝视着窗外的梅花树。
元景石继续道:“那么,恕我这么说颇为冒犯。这只是我一个不成熟的猜测€€€€你的父亲可能已经不在了……”
梅子规仍然看着那棵梅花树,没有回答他的话。
元景石侃侃道:“如你曾经跟我说过的,你的童年很幸福,也很富足。但之后你却‘家道中落’,过上了要打工的日子,还来到我身边充当顾问了……”
梅子规缓缓把目光从梅花树上移开,转回到元景石脸上。
元景石似思索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难道因为你父亲不在之后,你的母亲亲吻许多男人。你实在无法忍受,才离开了龙标岛,独自过自己想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