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很快就跟来了平南王府,阖府跪迎,所谓喜事,却苦面愁容。
平南王之女乐心郡主,温正恭良,珩璜有则,礼教夙娴,慈心向善,谦虚恭顺深得朕心,娇娇女儿,联姻赤峰,为朕解忧,朕心甚慰,特此封为宝珍公主,钦矣。
圣旨既出,昭告天下。
走在玉津街头,纷纷扬扬的人生中谈资无不与今日告示有关。平南王嫡女蒙受隆恩,被册封贵为公主,本应皆叹好命,孰知目的全为远嫁敌对之国。
百姓品评之际嗟叹伴君如伴虎,又一个政权之下牺牲的棋子。
玉津谁人不知平南王府的郡主乃是边关战将风纪远未婚妻,据说两人情投意合,此番圣旨一出,将军又远在天边,想是此生无缘做鸳鸯。。。。。
皇上赏赐,琳琅满目,金银珠宝,车马器服,珍稀古玩,绫罗绸缎,美酒珍馐,琴剑书画。。。。。堆满了院子。平南王看都未看一眼,扶着伤心过度的王妃转身回房,徒留乐心一人。素手还握着太监总管留下的圣旨,满院赏赐,奴才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动。
一层厚厚的哀伤将她压的差点喘不过气来,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驱使着她的情绪。。。。
管家大胆上前:“郡。。。。。公主,这些怎么办?”
他指了指微寒的北风中孤独停落的赏赐。
她随着管家的指向瞥了一眼,轻语,“分类收进府库里吧。”
“是。”
管家指挥下人们,“抬走抬走。。。。。”
呼呼啦啦的下人们离去,留在原地的只有空荡荡,尖细的北风吹过,纤尘打着旋儿卷起,孤零零地旋了几圈又被冬风抛弃在角落里。
司桓宇负手立在窗前,茕茕独立,有几分寂寥围绕。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圣旨到平南王府了吗?”
“回王爷,公主已接旨。”
他背对着常剑,常剑听得一声孤寂轻笑,“公主。。。。”
忽的他转过身,那习惯性的慵懒讽刺的表情早已褪去。
常剑讶然,怀疑自己看错了,王爷怎么会哀伤?!
那样孤独寂寥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他应该一辈子都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睥睨众生,华贵逼人的庸亲王爷!日光斜照,锦衣华服的男子盯着他,“本王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惊讶,惶惑:“王爷您。。。。。。”
“本王知道,其实她是无辜的。。。。。。”
常剑不能言,他何其不知安乐心是无辜的。把一个本不应该卷进政治漩涡的女子推向涡旋,背井离乡,这一去大概是永生不见。。。。。对什么都无知无觉的她来说是残忍的。若有朝一日她清醒了,眼前的男子能否承受的了来自千里之外她的怨气与恨意?尤其是他已经动心。。。。。
“王爷,非得如此吗?”
常剑不忍。
司桓宇闭上眸子,连冷面无情的常剑都问他,非得如此吗?右掌抬起,这只手将她轻轻推向了山崖,明知她心里只有那个人,明明她可以活得幸福,可他还是忍不住替她决定了悲苦的一生。幸福离他有多远?大概终其一生也不能达到,真的不愿意看到她在别人那里幸福的忘记自己。。。。。
太阳渐渐隐去,青云遮盖,一切陷入沉沉寒色中。有冰。。。。慢慢冻结的更厚。
他想,这一别,有生之年,不会再见。终于如他所愿,她不会再影响到自己了,而他也终于能够做回无心之人。。。。。。
“告诉霍骏,若是。。。。。不要让她身后无所归。。。。。”
常剑大惊,力谏:“王爷!您不为自己想想。。。。。真的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