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也罢。本妃不了解众大臣,但各位共事数十载的同僚必然是相互熟识的,尔等竞相自去查探吧,谁寻到了人便密信一封投送羽卫营一里外的驿站便是。”
此话一出,底下便如同掀起了轩然大波。
靳遥昨日只想着先将赵兴处置了,再以此为由头查处赵家,世家动荡之际她再图谋其他。
可真到了这朝堂之上,见过满满当当百十号人她便知道自己一早的算盘是打不响了。
若要行后事,必得先将这些个尸位素餐的大臣们撇去几层才是。而这由得他们政敌之间相互告密的法子,自然是最迅捷的。
兴隆帝虽不知靳遥真正的想法,但也由着她作为,大手一挥便当众将此事定下,甚至不拘于朝臣之间,民间亦可暗中揭当朝不轨的臣工。这自是靳遥乐见。
兴隆四年,因妖妃而起的纷乱正式拉开序幕,后世称其为“后妃临朝之乱”
。
更甚至自今日起,大楚朝堂之上只要有兴隆帝便没有缺少过妖妃靳遥的身影,靳遥从后宫到朝堂这才算真正迈出了步子。
此事已定,早朝散去,满朝大臣相继离开,正明殿只剩了靳遥与兴隆帝。御座之上,两人一坐一立,半晌无言。
靳遥私以为兴隆帝是在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生气,然而兴隆帝却是在为自己无力护住心爱之人而懊悔。
在他的心中,靳遥所遭受的一切诋毁与谩骂都来自于他,若非是同他这样的帝王在一起,这些事又怎会牵扯到她。
靳遥却不知兴隆帝暗里的九曲回肠,她闲适之际抽空打量这殿堂,恢弘之中却蕴藏着萧索,装点依旧华丽,却似乎预示着这大楚江山衰落的命运。
举目四望,眼光落于自己往昔所站之地,心里隐隐有些酸涩。
曾在苍穹翱翔的鹰,又如何愿意跌落污泥,难以自拔;曾在光明之前追风逐日的战士,又怎么甘心屈于阴暗,勾心斗角。
靳遥尚在感怀,冰凉的手被被人包裹,丝丝缕缕的温暖从指间传来。
“这里有些凉,先回常曦殿吧。”
兴隆帝拉起她,直向殿外。
御撵一步三晃到了常曦殿,靳遥心神在这一瞬便也松懈了下来。
将才坐定,“怎么不急着处置赵兴了?”
兴隆帝手肘压着昨日御书写的明黄圣旨,一脸兴味地盯着在软榻上捶腿的靳遥。
“早前思虑不周,如今这样不好吗?陛下可是不喜?”
靳遥自顾自揉捏着腿,并未抬头。
兴隆帝望着窗外渐暗的远天,“也无不可,你觉着妥当便是。”
“这事陛下可是说好交予我处置的。”
“自然都是你做主。”
兴隆帝弃了圈椅,行至靳遥身前蹲下,双手接过她的腿,运起内力替靳遥纾解酸乏,“让你陪我坐下,偏要站着,眼下受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