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谈之中,第二春秋现这位出自渡秋书院的县令,虽然看似精明能干锋芒颇盛,内里却还有着不少书院书生特有的浪漫,对于金蟾县的现状也怀揣着不少有些不切实际的美好目标。
一路谈笑之间,三人已颇为熟络,虽不至于以兄弟至交相称,却也能勉强算得上是朋友了。
“这便是渡秋书院的学生么?”
第二春秋暗想,对于这天下第一间书院,学子遍布四国七百年岁月长河的渡秋书院,第二春秋谈不上多么心向往之,只是想着,若是游历到了汜南,确实得好好看一看。
转眼间,三人已经到了李家门口。李家不愧于他员外之称,整个宅院的规模比县衙还要大上许多,此时整个李家黑幡白领,上下一片丧扮,宾主往来接洽间却从容得体不见太多哀容。
“这样一个大家族,其在金蟾县的影响只怕比我这县令还要大上三分,往后若是惹出些祸事······当真是麻烦不少啊。”
张知道低声暗叹,这为官的各种门道,哪怕是渡秋书院又能教出多少?
“所幸张大人还是修士,这应该是前几任县令都不曾具备的,实在不行,一力降十会嘛。”
赵辞笑道:“若是我来,不听话的便一剑斩之。”
张知道苦笑摇头:“哪有这么简单。”
这时,李家门口负责接洽宾客的两个门房已经看到了张知道,张知道虽然此刻身着便服,但眼尖的李家门房一眼就看出这是金蟾县的新任县令,于是,一人飞奔向府内,一人则向其余宾客告罪一声,跑来张知道这边就要行礼。
张知道赶忙拉住了他,自己便服前来,就是不想过于声张,要是让这门房嚎一嗓子,只怕周围的宾客都要围过来。
哪知门房虽被张知道拉住,李家内部却出现一阵嘈杂的声响,竟是李家的家主亲自出来迎接,先前那位去报信的门房度可见一斑。
李家的家主拉着张知道的手一边寒暄一边往府内走,一伙李家仆从则簇拥着第二春秋与赵辞一同进了李家。
李家内部也是丧事什物安排妥当,虽然入眼皆是黑白物件,但其规模也是令第二春秋与赵辞叹为观止。只是两人尚未来得及仔细观察李家丧事的布置,便与张知道一同被迎进了一处偏屋。
屋内不再有黑白装饰,反而是一片富丽堂皇。想来是李家专门用来接洽贵客的厢房。
“张大人前来,老夫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一行李家仆从已经退去,只留下李家的家主及一黑一白两位仆从。李家主起身向张知道告罪,第二春秋仔细瞧了一眼李家主的脸色,奉承之下确实有着一抹难掩的哀伤。
“李员外啊李员外,本官便服而来,便是想仅以个人身份吊唁。你这么一出来迎接,怕是明天又得有不少风言风语。”
张知道有些无奈。
李家主赔笑告罪一声,随后说道:“老夫幼子夭折,张大人是体恤民情,过来参加老夫这送子宴,有何风言风语?老夫一番风风火火地直接将大人迎入这偏屋,也是免得那些个闲民在外面看到后有闲言碎语。”
随后李家主看了一眼第二春秋与赵辞,问:“不知这两位是大人的······”
“书院时的同窗,两位至交好友知我来此处就任县令,便过来看我。”
张知道面不改色。
“哦?这二位也是来自渡秋书院的先生?!”
李家主看向两人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敬畏。
张知道微笑点头道:“正是。”
第二春秋与赵辞目光微微交汇,却最终都集中到了张知道身上,心想不愧是当官的,这些假话随口就来,没有半点生涩。
李家主点点头,却是长出了一口气:“两位想必也是修行中人,如此一来,小儿的死因想来更有希望能查清了。”
听到这话,张知道的目光锐利起来,他将身前的茶杯移开,盯着眼前的李家主,问道:“哦?李家主可是有什么怀疑?”
李家主轻叹一口气,随后向身后看了一眼,说:“你去通知少家主,今天的丧事让他来主持,若有不懂的一切听谭师傅安排便是。老夫在这边与张大人聊聊,不必等老夫。”
李家主身后,黑衣仆从点头离开。
随后李家主道:“老夫已年过六旬,晚来得幼子。本想悉心培养,如今白人送黑人,自是心痛不已。小儿的尸身老夫见过,张大人今日正午应该也见过了,旁人说是妖物所为,可老夫不全信。”
张知道点头道:“金蟾县孩童容易夭折,李员外不可能不用心看护。而且,哪怕是妖物勾引,李员外的幼子不过九岁,又怎能自己一路上翻出李家,瞒过城门守卫的视线,独自走到城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