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给出的并不是解释,而是一个问题。
他向群臣问道:“你们说,这天下究竟是姓嵇的?还是姓江的?”
……
祈京内,皇城外,禁湖上,有玄铁为桥,刀兵不得入。
而此刻的禁湖廊桥上,陈铁衣带着二十名祈京守备司军士快步疾行。
寻常守备司甲兵进出皇城不会走此廊桥,但既是皇帝召见,那需按皇城的规矩来。
因此,陈铁衣及一众亲兵着官服而来,不衣甲胄,不携刀兵。
皇帝深夜召见,必有要事。
因此,陈铁衣一行人神色匆匆,一路走上了玄铁廊桥。
就在他们刚走到廊桥正中间时,忽然听得一声号响,一队皇城禁卫现身于廊桥尽头处,皆衣甲整齐,刀剑出鞘,杀气腾腾。
陈铁衣眉头一皱,即刻转身,却猛然一愣,只见廊桥的入口处,也已经站满了甲士。玄铁廊桥两端共堵着不下于三百名甲士。
陈铁衣铁拳紧握,双眉倒竖,这身后的甲士分明来自已经被调入了祈京守备司的皇城禁卫鹰击营,那为的,不是嵇汪铭又是谁?!
嵇汪铭在廊桥前轻轻摇头,心道这廊桥是个好地方,可惜这么一来,陈铁衣等人的刀兵甲胄是去了,但自己这边也不好安排弓弩手。不过无妨,嵇汪铭踏足廊桥上,心中笑道:可是这和我一个修士又有什么关系呢?
……
祈京城国吏司,御司程长君正满头大汗地看着他面前的五个掌吏。本是他留下的五个掌吏,和国吏司的一众官员说有要事安排,可一滴又一滴的冷汗不断从程长君的额头滑下,不免令人怀疑此刻的他还能不能顺利地安排好那所谓的要事。
新上任的参使站在程长君身后,目光有些不怀好意。而最近几日一直跟着程长君的护卫此刻却不在国吏司内。
看着一次次欲言又止的程长君,一位掌吏笑道:“程大人要不先休息一会喝口茶?不如让参使大人来跟我们讲讲?”
另外四个掌吏纷纷点头称是,一众其余官员也纷纷点头应和。
那参使随后目光扫过一众国吏司官僚。点头道:
“今夜请各位前来,是来告知各位一件事。”
“北幽国吏司,今夜之后,除皇帝陛下命令之外,皆由我做主,诸位可有异议?”
一旁听着的程长君浑身一颤,汗如雨下。
……
祈京城大牢,国律司御司庞丘远带着一众官僚行于牢狱间。
狱中主簿举文书行于庞丘远身侧,随着庞丘远的一声声令下,一位位囚犯的名字被勾掉,而随行的官僚狱卒即刻上前解开那一位位囚犯的牢笼。
国律司的一切这二十年间都是庞丘远一手打造,使用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此间皆是心腹!
一位位囚犯跟在国律司官员身后,而未被打开的牢笼中一片寂静,此时无人胆敢出声。
走过一间间牢房,庞丘远一路释放囚犯一百零四名,皆是北幽玉轸交战中的俘虏。
此刻,只差最后一个了。
庞丘远走到牢房的最深处,看着那最后一名犯人,从狱卒手中接过钥匙。
这最后一个囚犯,他打算自己动手释放,以对即将到来的子夜做一个有纪念意义的仪式。
……
祈京城门口,一道道黑影如夜风吹入祈京城。
负责守卫的鹰击营甲士默不作声,由着那一道道黑影从他们的眼前掠过,随后汇聚向皇城。
而皇城之上,有个戴着面罩的护卫立于皇城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一道道黑影从四处城门聚拢过来。
面罩遮挡了护卫的面容,但他紧握剑柄的右手上暴起的青筋似乎映照了他此刻的情绪。
……
北玄江畔,一块常年阴沉的阴云之下,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尸体,那些尸体神情自然,似乎是在生命最后一刻都不知道自己死期已至。而阴云之上的荷园中,那一方亭子内,此刻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盘未尽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