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民众搬出竹椅在街巷边纳凉,打着蒲扇嗑瓜子,说着新听来的折花会热闹事。花楼上的彩灯迫不及待的挂上,中心主街的商贩开始筹备夜市,高门大户里的灯笼也早早点了起来。
秋湖边的沧涯弟子们结束了一天的练剑与修行,有的回到屋里准备凝神入定,有的则结伴往城中心走去,也要凑凑叶城里的热闹。
西天的余晖洒下,湖面浮光跃金。倦鸟归巢,远处的一片白墙灰瓦的民居院落间,升起炊烟袅袅。
湖边人影渐渐走远,笑谈声也散去,黄昏里的秋湖静默下来。
只有微风徐徐,吹起千丝万缕湖畔垂柳。
到目前为止,今时与往日都没有什么不同。
但今天又注定不同。
因为柳树下立着一个小姑娘。
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已经站了多久。
她就好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里一样,晚风和垂柳都不曾注意到。
她穿着紫色的长衫,广袖窄腰,衣摆绣着繁花似锦的暗纹。发间的珠钗非木非玉,只有尾端嵌着一颗圆润的明珠,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当白发少年推门而出,提着剑向湖边走来,她浅浅笑了。
一笑三春。
垂柳再多姿,如何有她梨涡柔美?
湖水再光辉,如何有她眼眸明亮?
第42章初恋
殷璧越走出小院,又到了他一天中练剑的时候。
往常此时的秋湖畔静默安宁,没有人迹,只有一两声子规的啼鸣遥遥传来。
但今天的秋湖,好似莫名生出光彩一般。
循着光彩,他看见了柳树下立着的人。是一位姑娘,浅笑嫣然,对他唤道,“殷师兄。”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能认出这位女子。
但殷璧越不是任何人。
那天他上台比试的时候,也没向看台上张望。此时他只能从衣饰上判断这女子出身濂涧宗,便上前两步,停在持礼的距离,疑惑问道,“你是?”
素未谋面,于情于理都应该称他‘殷道友’而不是‘殷师兄’。
若是别的姑娘见他眉峰微蹙,冷着一张脸,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早就又气又羞的走了。但曲堆烟笑的落落大方,“我叫曲堆烟。曲江的曲,杨柳堆烟的堆烟。”
这下连‘抱朴七子’都搞不清楚的殷璧越,也知道她是谁了。
曲江是一条江的名字,也是一位亚圣的名讳。
杨柳是濂涧宗宗主的名字,也是她娘的名字。
她说这些话时,没有任何骄矜神色,就像寻常的自报家门,坦荡自然。
这让殷璧越对她的观感好上不少,于是主动说,
“段师弟在屋里,我替你去叫。”
曲堆烟怔了一下,“我不是来找段道友的。”
殷璧越也怔了,来这儿的姑娘不找段崇轩……那难道是来找洛明川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生出几分莫名的低落,“那你找谁?”
曲堆烟认真道,“我就是来找你的啊,殷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