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从戎善意的抬手一指他:&ldo;什么送,那叫赏。大帅的疹子是彻底退了,算是过了一大关。这一回凡是伺候过他老人家的人,全得了赏,你也不例外。两千块钱,拿着花去吧!&rdo;顾承喜笑了:&ldo;这‐‐我也没干什么啊!我就看了几天小炉子!&rdo;马从戎呆不住,忙忙的要走:&ldo;要不然说你和别人不一样呢!大帅给你优待,你就拿着吧!走了,改天再会。&rdo;马从戎一阵风似的吹远了。顾承喜回了房,把支票往桌上一扔,有心感恩戴德,可惜实在是做不到。霍相贞在金钱上很大方,在感情上却又太吝啬。之所以对他吝啬,想必因为他是&ldo;下面的人&rdo;,没有资格,不入流,不配。又过了一天,他听说马从戎有了喜事。一个高级奴才一样的副官长,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督理公署的秘书长。这个消息让顾承喜在家独坐了小半天。末了他告诫自己以后见了马从戎,要记得称一声&ldo;秘书长&rdo;,万万不能再提&ldo;马副官&rdo;三个字。马从戎喜气洋洋的升了官,公然在家大摆筵席,宾客之中也有顾承喜一个。顾承喜搭了军需处长的汽车同行,处长问他:&ldo;我看你和秘书长好像很熟?&rdo;顾承喜很痛快的答道:&ldo;是。当初大帅把我接到北京时,是秘书长给我预备的房子。秘书长体谅我在北京人生地不熟,处处照顾着我。要不然那时候‐‐&rdo;他嗤嗤的发笑:&ldo;我连洋车都不会雇。&rdo;军需处长也听说他救过大帅一命,所以此刻细细品味着他这答话:&ldo;秘书长对大帅也真是忠心耿耿,听说前些天大帅身体有恙,全是秘书长一手服侍大帅?&rdo;顾承喜还是笑,仿佛觉得这都不值一提:&ldo;是,秘书长心细。我当时还想给秘书长帮帮忙呢,结果大帅不用我,嫌我笨。&rdo;军需处长缓缓的点头,发现自己的处里藏龙卧虎。顾承喜能和秘书长称兄道弟,这是个人才啊!处长忽然爱上了顾承喜。汽车开到马宅所在的胡同口,胡同里早已停了长长一溜汽车,处长的汽车肯定是进不去了,只能另找安身之处。处长带着顾承喜先下了汽车,很友爱的和他肩并着肩往里走,一路走一路谈笑风生。整条胡同都被东游西荡的大小士兵占据了,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年轻的副官。两人刚刚走到一半,身边的汽车车门忽然一开,正好拦住了处长的道路。处长往车中一看,紧接着大笑道:&ldo;连师长?有日子没见了,你怎么还住在天津总不回来了?&rdo;顾承喜也跟着处长往车里看,结果只见一个小个子军人正在往外挪。一脚伸出来落了地,军人手扶车门往外探身,然而脚下没站稳,他未等钻出车门,先来了个踉跄。顾承喜个子大胳膊长,连忙伸手扶了他一把。处长也跟着说道:&ldo;连师长慢着点儿,这地上全是坑。&rdo;连毅手摁车门站直了身。抬手摘下军帽,他先是美滋滋的对着处长一笑,随即上下打量了顾承喜。处长做了介绍:&ldo;处里新来的小顾,也是秘书长的小兄弟。&rdo;顾承喜总听人提连师长,但今天是狐假虎威顾承喜跟着处长,处长陪着连毅。连毅把军帽向后扔给了卫士,让自己微秃的额发见了春风。一路笑谈到了马宅门口,马从戎正好从里往外走,与师长和处长走了个顶头碰。处长喜眉笑眼的刚要开口,却是慢了一步,被连毅拔了头筹:&ldo;马秘书长,我特地从天津过来给你道喜,你怎么招待我啊?&rdo;马从戎穿着一身利落的藏蓝长袍,看着素净而又沉稳。双手握住连毅的手摇了摇,他的面孔白中透亮,春风在他眉宇间打了旋儿:&ldo;连师长,万没想到您老能来,在下真是受宠若惊了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