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愣在原地的裴寂硬着头皮提醒道:“爷,那不是回家的路。”
沈溪石一怔,再看向自个走的路,自己在不自觉间竟然就要往林府上去,心下浮起阿倾那张似不过巴掌大的小脸,如盛着盈盈秋水的眸子,心上像拂过小羽毛一样,痒痒的,又不知痒在何处。
正出神着,不意看见裴寂低头似不敢抬起脸看他,一股子恼意便从胸腔涌了出来,凉声道:“回府!”
说着,便勒转了马头,往汴河大街上去。
裴寂见自家主子微微有些僵硬的身形,默默地在后头摇头叹息,自家主子自从遇到顾小娘子后,整个人的画风都不一样了,以前何曾见过他这般踌躇犹豫过,刚刚他似乎,还红了耳朵!
若是让明远伯府里头的人看见,定然会惊得掉了眼珠子。
路过言倾开得羊肉汤店的时候,发现门口围了好些人,沈溪石不由勒了勒缰绳,冷眼看去。
只见里头一片混乱,食客皆纷纷往外跑,里头的小伙计对着一个穿了圆领蓝袍的男子求饶道:“这位爷,我家东家确实不在,不是小底故意隐瞒啊!您这般砸,小底回头和东家没法交待啊,还请爷给小底留点糊口的路。”
圆领蓝袍的不耐烦地一脚踹开了小伙计,“我家老夫人愿意见你们这什么东家,是给你们脸面,竟一请不在,二请不在的,真当自己是个主啊?”
说着,一把推翻了跟前的一张桌子。
上头的筷箸、碗盏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
小伙计吓得眼都直了,这些可都是东家精挑细选买回来的,精贵着呢!也顾不得被踹了一脚的疼,立即爬起来,要拦住这一伙人。
裴寂过来禀道:“爷,是伯府上的尹戈,在二公子跟前伺候。”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道:“听说这是枢相大人下聘的那家小娘子的店铺。”
“这群人真是贼胆包天,知道是谁的铺子,还敢来砸场子。”
“你没听到吗?他说他家的老夫人要见,想来是明远伯府的。”
这人又压低了声音道:“沈枢相是庶出,在伯府里自幼便不受待见,这小娘子还没过门,怕是就想打压了!”
“啧啧,这等过了门,还得了?”
“谁说不是呢!”
裴寂听了只皱眉,正准备冲进去,却发现自家主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去了,一鞭子朝着尹戈的脸抽了过去,一声哭天抢地的“哎呦”
还没发出全声,主子的黑皮靴又一脚踹了过去。
尹戈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唉唉”
叫唤,伯府的其他小厮显然都认出了沈溪石,一时惶惶地挤在一处站着。
这时候,裴寂已经扒开了人群,挤了进来,指着尹戈的鼻子骂道:“知道是哪儿,还敢放肆,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
说着还在尹戈的腿上踢了两脚。
沈溪石尚穿着朱裳绯袍,头上的七梁冠赫然醒目,围观的都嘀咕道:“像是枢相大人。”
沈溪石淡声吩咐裴寂道:“都绑了,送到府衙里去。”
尹戈眼里现了惊慌,若是到府衙里去,二公子压根不会愿意费银钱捞他出来,尹戈立即跪在地上,拼命地往青石地面上叩头,“三公子饶命,三公子饶命,小底再也不敢了,三公子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