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成泥,尸骨堆阶,她陪着他拼出一条帝业路,以爱之名独自背负令人唾弃的千夫所指。只因在她中箭奄奄一息时,他握住她的手,眼中带泪的坚定说:“或凌空或深渊,我们携手并肩。”
成为‘废后’,正好能成就他的大义,她甘心。
当她看进他的眼眸时,她的心赫然一抖。
那双本该温柔深情的眼眸却冰凉寒凛,毫无感情的冷酷森严,连同他整个人都疏远淡默。
“世开?”
歌细黛驻步,喜悦的神色僵在清丽精致的脸。
“敢胆直呼朕?”
景世开不屑的冷道:“念及你与朕夫妻一场,朕饶了你。”
歌细黛只觉疼痛自骨髓渐渐蔓延开去,久不见深爱之人的火热,骤然降至冰点。
“还不快跪谢皇上饶恕你的忤逆?”
那个极其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忽闻一阵水仙般的异香,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映入眼帘,她眼波妩媚撩人,款款细步移向景世开,依在他怀里,娇声道:“开,你还是莫要告诉她歌家被满门抄斩了,免得她伤心自刎。”
歌家被满门抄斩?!
女子的音量不高,却如洪钟般直扣进歌细黛的耳际,她震惊的望着景世开,难以置信,他至死不渝誓会护她一生的爱呢?
“是朕降的旨,抄斩了歌家满门。”
景世开说的轻描淡写,比冬日落雪还自然。
爱情让人目盲,让人耳聋,让人心拙。
歌细黛修长苍白的手指在袖子里用力的搓着,她忽而想到在他们在新婚之夜时,他说的:这江山龙椅,我要定了。
想必在那时,他看中她的,是她的父亲是皇城禁军指挥史,她的母亲是鄂国的公主。
她爱他,便不顾一切的听他的,陪着他一步步的拼。然而,他爱的终是江山龙椅。
尽管心被闷雷击得粉碎,可她竟是舍不得醒来。
那个女子像只猫一样往景世开怀里钻着,景世开竟抬起臂弯揽住她。她朝着歌细黛暼了一眼,得意与嘲讽之色尽显。
歌细黛强忍着叫嚣的刺痛,深深的吸了口气,风姿端庄的看向那女子,问:“不知如何称呼?”
“穆盈,”
那女子妩媚一瞟,风尘之气毕露,摸了摸隆起的小腹,信心满满的道:“太子的生母,未来的皇后。”
“穆盈?”
歌细黛岂容她人挑衅,神色不变的问:“出自哪个名门,或哪个望族?”
景世开用指腹细细的厮磨着穆盈的粉颊,漫不经心的说:“你可听过醉情楼,她是楼中出了名的艳妓。”
歌细黛眉毛一挑,假意不懂他嘲她被艳妓取代的羞辱,玩味的道:“哦,艳妓呀。”
穆盈面色闪过一丝窘迫,便露出了愤慨的恨意,哼道:“你一定听说过穆颜。”
穆颜?歌细黛想了想,似是听娘提起过,她顿时想到了。
“穆颜是我娘。”
穆盈带着尖锐的胜利者的姿态笑了。
歌细黛恍然道:“哦,一个家奴之女。”
景世开半转身,对上歌细黛隐忍细碎的目光,道:“盈儿,告诉她你爹是谁。”
穆盈抬起尖巧的下颌,讥笑道:“我爹是歌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