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应昭的牙齿上下发抖磕着,“我真的没事。”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他嘴上说着没事,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有事的样子,实在很难令人信服。
谢玦沉默了一会儿,道:“孤只是叫你过来诊脉,不是要把你如何。”
顾应昭这般作态,令谢玦觉得自己像是个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暴君一样。
顾应昭原地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谢玦,发现他的面上并无杀气之后,立马狂喜了起来。
偏偏他还不敢将这种喜悦,太过漏于脸上,只能拼命克制着为谢玦诊脉,脸上因此出现一种扭曲般的奇怪表情——一边喜形于色,一边拼命压抑。
“殿下。”
顾应昭收回了手,犹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眼角眉梢都快飞了起来,“您的脉象,好得很哇,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或许是心情太好,顾应昭忍不住多说了些:“您的脉象,原本有如滔滔江水,汹涌东流,虽强劲有力,但若是长期保持这种水满则溢的状态,恐怕确实会造成火气过旺,烧灼肺腑。”
“但刚刚臣观您的脉象,这股
汹涌江水似乎被分流出了一部分,变成了沉稳流淌的大江大河。”
“就像……是水闸骤然被打开,一泻千里了一样。殿下,您是如何做到的,这种自我调节的能力,简直太强了,臣要记载在医案上,供后世观览,造福世人。”
顾应昭说话说的投入忘神,沉浸在即将谱写出医书新篇章的自我陶醉中,以至于都没有发现周身越来越低压的氛围。
待他终于回神过来,他发现上首的殿下用一种冷似寒铁的目光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顾应昭:?
他猛然醒悟过来,砰地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磕起了头:“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难道殿下突然改了主意,决定还是要杀他?
顾应昭来不及想那么多,决定还是先保命求饶为妙,于是磕得越发卖力。
谢玦望着下首的顾应昭,看着他脸上的不知所措和惶恐,薄唇轻动,吐出了格外清晰的词语:“滚。”
……
送别了那只聒噪的鹦鹉,虽然耳根子清净了很多,但也寂寞了不少。
不用进学的日子,谢卿琬时常会有些无聊,于是今日午后,她便准备出门走走,散散心。
出了昭阳殿,她一路往西,准备去御花园看看为贺万寿节新摆上的各种奇花异草。
绕过了御花园中的泉眼,谢卿琬从喷向半空的水幕中,隐约看见不远处一道俊挺的身影。
虽隔着一段距离,又有半空中的白色水雾遮挡,谢卿琬依旧看出前方之人就是南疆王世子,卫衢。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没有刻意躲开,而是走上前去,主动问好道:“卫世子,那日巧遇,可惜没有机会说话,未想到,今日又在宫中碰见了。”
谢卿琬补充一句道:“看来我们实在是有缘。”
她有意主动接近卫衢,可惜她从未做过类似的事情,因此很不熟练。
但,万事皆有开头,一回生二回熟,总比不敢上前攀谈要好。
说话的间隙里,谢卿琬也在悄悄打量卫衢,平心而论,卫衢是一个相貌极其出众的美男子,整个人看上去清亮又健气,还自带一股独有的异域风味,仿佛生于南疆的能穿透瘴气的最炽热耀亮的光。
这样的人,放在大多数地方,都会是人群的中心,所有人视线的汇聚点。
若谢卿琬是旁的女子,恐怕真的会为他而心动,只可惜哪怕是玉石,也有高低之分。
有皇兄那样的美玉在前,再多的珠玉都难以吸引她的注意力。
不是卫世子不好,而是皇兄太好了。
但偏偏,皇兄又是她的兄长,而卫世子,是她潜在的夫婿备选人,她很难不将他们进行比较。
谢卿琬有些遗憾地移开目光,心里想着,都怪皇兄,将她的眼光都养高了。
与此同时,卫衢也在打量着谢卿琬,而且是很认真的打量。
或许是因为谢玦那日的特殊反应,令他对这位长乐公主生起了浓浓的
好奇。
他和谢玦相交多年,虽一直知道他有一位甚是宠爱的妹妹,但毕竟从未见过,也就未能建立起立体的形象。
他真的想知道,能被谢玦那样一个冷血动物捧在手心上的人儿,是个怎样的性子和模样。
于是,这短短的时间内,两人各自看着对方,生起了不同的心思。
谢卿琬此时开始琢磨,母妃告诉她的那些技巧,比如怎样让一个优秀的男子喜欢上自己的独家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