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起中指,在现代社会里,是种不文明的现象,但这种从西方泊来的观念,在大明朝并没有流行。
古人有十指连心的说法,中指最长,那么离心脏就最远,因此张提督这个提法,放在后世自然是杀头的大罪,但在大明时期,却是最贴切的一种做法。
有本明朝的书,叫《宛署杂记》,作者是沈榜,大多数描写明朝民间生活的书籍,不是从这本书中吸取营养,就是从《水浒传》里获得知识。
书中所说的按印,这个印,大多数是中指的指印,当然,也有打掌纹代替的。总之,按下中指,在大明朝就代表着你认同这个契约。
皇帝是天子,由上天降下统治万民的真龙天子,这是大明百姓们最朴素的思维,没有人会去怀疑皇帝的合法性,因此打上皇帝指印的正德金、银元,其权威性,无与伦比。
它的价值,将远它的实际重量,真正起到货币的作用。
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地方乡绅,在使用这种金银元时,都会小心翼翼,唯恐惊了龙气。
而且绝对不会有人敢仿制,根据大明律法,伪造钱币是砍头的罪名,但伪造皇帝的指纹,那就是诛九族的罪名了。
杀一个人也许震不住利欲熏心的不法之徒,毕竟假币这种事,历朝历代,屡见不鲜,直到人类灭亡,都无法遏制。但是诛九族,这个罪名可就太大了,你七大姑八大姨都会阻止你去犯罪,说不定你还没制好钱模,你的远房表舅,就把你卖给了朝庭。
犯罪成本太高的事,一般是没人愿意去做的。
当然,如果假币制造者们把窝点设到朝鲜、日本、安南之类的地方,那就另当别论了。
张永张提督这个天才想法的唯一缺陷就在于:万一这枚金、银币,不小心断在了皇帝的指纹那儿,怎么办?
萨维是异族,不可能考虑到金银币的实际使用问题。太监大佬们也许想到了,但眼下是绝对不会提出来的,谁敢在朱寿面前唱反调?
等皇帝的心思闲下来,大伙儿再慢慢拨乱反正,这些正德金银元,就让它们呆在大内库房里霉,真流出去了,大概也没人敢用。
总之,得让皇帝开心起来。
皇帝开心了,公公们才开心;公公们开心,天下的百姓才开心。
当一种制度刚被制定出来的时候,它的实施,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前途是光明的,而道路,却是曲折的。
银作局的事,阁老和文武百官都跟太监大佬们一个想法,连太祖的宝钞都搞不定,还搞金银元,大明的江山哪敢如此折腾?
束之高阁,就是对付朱寿这些歪点子的最佳办法。
不过世界的展,不是以大明官僚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当然,也不是以朱寿的意志为转移的。
从银作局视察完工作,朱寿回到乾清宫,刚唤来李凤姐,正准备颠三倒四一番,只见魏彬魏公公飞奔入室。
魏提督刚一进门,便跪在地上,满脸泪水,狂呼道:“圣上,大喜!大喜啊!”
朱寿很想配合他,问一句:“喜从何来?”
但想到自己是皇帝,就一脚踢了过去,将这条老狗踢了个跟斗,怒道:“成何体统!”
魏提督连忙爬过来,抱着朱寿的脚,大声道:“王才人有喜了!”
纳尼!?
朱寿当场就呆住了,王才人?她不是被关进冷宫大半个月了吗?这他娘的喜从何来?…。
一连串的问号,浮现于朱寿的脑海里,他终于遇到了男人最难处理的关口:旧爱怀孕了,小孩是我的!新欢在眼前,两眼泪汪汪!
“王才人本月天葵,迟迟未至,老奴传来太医,一经诊断,现是喜脉!”
魏提督满脸烂笑,他太高兴了,投资了这么久,最大的回报终于快到了,什么刘老大之类的,吃屎去。
只要生的是儿子,那就是皇长子。而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魏公公,到时按功行赏,搞掉刘老大之日,已经就在眼前。
“传太医院院使!”
朱寿挥了挥手,他知道魏公公不敢撒谎,但这种事情,总是要多方求证,谁让大明没有妇产科和验孕棒呢?
院使是带着数十名太医,还有十余名京师神医,跟在张太后的仪仗后面,来到朱寿面前的。
“照儿,将顺淑庄妃王氏接回宫中,”
张太后不话则已,一话,就震得朱寿呆,随后她又扫了一眼刘瑾、张永和谷大用三人,“各自掌嘴五十记,去琼华岛前跪上半个时辰。”
明代的妃子封号,大多数是单字,一般是死后,或者是尊贵之极,才会封三个字。比如吴德妃的淑惠德,沈贤妃的荣淑贤。
庄妃虽然不是德、贤这两个排头兵,不过却是正号妃子,比王氏以前的昭妃高级,也是跃升为贵妃、皇贵妃的必经之路。
只要她生的是儿子,并且能够存活长大,那么在张太后的心里,也许早就判了夏皇后死刑。
万一生的不是儿子呢?朱寿有点郁闷,看着眼泪汪汪的李凤姐,向太医院的院使问道:“可有确信?”
院使跪在地上,抬起头,满脸泪水,似乎不是皇帝的小老婆有了身孕,而是自己八十岁还能坚举那般喜悦:“微臣等五十七人,皆诊断为喜脉。”
“是皇子?”
朱寿越来越胸闷,按照正常展,王才人不是应该默默等待到死么?怎么忽然就老母鸡变鸭,怀了自己的龙种呢?
孩儿他娘跟自己关系不好,培养出来的后代,恐怕会有性格障碍啊,这是朱寿的唯一想法,不得不说,宅男的思维,总是与常人不同。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