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帖木儿想利用畏兀儿的分裂,用远景利益,组建一支守城大军。**
这一点,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所依靠的,是天下最强盛的帝国,大明。而要对付的,却是西域的小弟,土鲁番。
孰去孰从,只要是政治智商过八十的人,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更何况畏兀儿诸部都生活在大明境内,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真将河西打成一片废墟,也不符合畏兀儿人的利益。
这些回鹘帝国的后裔们,早就忘却了祖先的荣光,没有了在大乱中捞取天下的雄心壮志。
“近百年来,我族都辗转于生死存亡之间,土鲁番果真打过来,也坏不到什么地方去,倘若要我族助大明守城,”
乌兰贞沉吟半晌,方才缓缓问道,“不需要银两,也不需要赐爵,我族九万子民,只要一片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小王子,此事,你做不了主,多说也是无益。”
“你去哈密,请求我外祖父的支持,”
真帖木儿忽然有些激动地用畏兀儿语说道,“黑河部想在哈密休养生息,但你们可曾想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别说大明了,就连哈密,也不会应允你们的要求,你黑河部想要有自己的土地,不能靠他人施舍,得一刀一枪,从血水里拼杀出来!”
十九岁的少年,瞪着十七岁的少女,眼神里都是焦急和担忧。他的确是想要一支守城军,但畏兀儿这么多部落,他独独选中黑河部,而不是联合其它诸部,除了黑河部势力最大外,还因为,她就在黑河部!
乌兰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本来就生得极美,如今一笑。更是倾国倾城,看得真帖木儿神魂颠倒,不能自己。
“守城之后呢。”
十七岁的少女笑道,“我族的土地,又在何处?”
真帖木儿斩铁截铁地回道:“大明与土鲁番之战,就看谁先找到对方的弱点。大明的弱点在于粮道,沙州的得失,关系到大明的辎重运送,倘若守住沙州,让大明与哈密两国联军先夺了柳城。土鲁番便是一败涂地之局,满儿不是逃亡大漠,就是战死沙场,别无他途!到了彼时,倘若你……土鲁番全境,黑河部想要何处,我便将何处给你!”
他省略的话,人人都知道是什么。乌兰贞也心知肚明。迟疑了一会,方才问道:“大明皇帝怎么将土鲁番给你?”
真帖木儿笑道:“圣上若不将土鲁番交给我打理,又何苦让我这个落魄王子当这龙骧军都指挥使?土鲁番,便是大明新的行省,也许会有一个大明亲王,将被封到此处。**”
乌兰贞也笑道:“绝不会是你。”
“那又如何?”
真帖木儿说道。“能从一个人人都瞧不起的流亡王子,一跃而成为一省都指挥使。我心愿已足。”
在旁的张云霖等人不会畏兀儿语,也就没有言语。至于乌兰贞的侍女和卫士们。早就将众人围了起来,以防有心人偷听。
这中间,就有一个人,正好粗通畏兀儿语,便是一直没有插话的大明沙州知州赵渊。他见这对异族男女越聊越亲密,颇有达成妥协的味道,心中不由大急。
成国公朱辅交给他的政治任务,以及皇帝的颜面,都会把他这个小小的知州逼上菜市口,成为刽子手刀下的亡魂。
一横心,他快步走到张云霖身边,低声耳语道:“张将军,此女,以及黑河部,已被成国公推举给了圣上!”
“什么?”
张云霖听到这个花边新闻,背上顿时起了一身的冷汗,本来就恐怖不堪的五官,更是扭曲得吓人,倘若赵知州此言属实,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他同意真帖木儿的计策,便是看中了畏兀儿人的骑术jing湛,这些战士,都是天生的骑兵,比自己手下那群热血少年更加适合西域的征战。
沙州城小粮少,不利于久守,只有以骑破骑,才能守住沙州,与其用那群热血少年去跟土鲁番人硬拼,不如用这些畏兀儿人,效果反而更加理想。
在他原本的哈密攻略计划中,便是利用真帖木儿和奄克孛剌,建立一支以哈密人为主的龙骧军。反正士卒们三年一轮换,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只要建立这场惊世功勋,他张云霖,才能真正成为大明朝的栋梁之才。
况且不管是哈密人,还是畏兀儿人,都处在蒙古人和乌斯藏人的夹击中,绿佛之争,也让他们生存艰难,投靠最强大的大明帝国,也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在形势最复杂的西域,只有用最适合本地战争的勇士,才能取得最大的战果,在这一点上,二十岁的张云霖,无疑已经具有了名将的风范。
“因何推举?”
张云霖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这一点不能不问,倘若只是因为美se,还有转圜的余地,至少,真帖木儿的xing命,可以被保全下来。这小子虽然贪恋美se,又是异族绿教徒,但也不失为一个人才。倘若同样是因为黑河部的上万战士,那么真帖木儿,也许无法活着重返土鲁番。
“沙州!”
赵渊的话,震得张云霖深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