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震惊,忙问他元熙是怎么死的。
元灵咬着牙,泣不成声,“宫里管事的公公说得隐晦,但奴才知道熙儿定是被人害死的!奴才前几次给公子送信时,就被人跟踪过…公子,你定要小心,那帮人说不定会对你下手的!”
31、
据元灵所说,此前跟踪他的人应该是几个黑衣暗卫,身形武功都不错,但从未出手伤害过他,所以一直没有引起重视,却没想到,这帮人会动杀心。
黑衣暗卫…我想到了武德司。
梅若笙这段时日没有再来过顾府。
我回想上一世情形,梅若笙和许桑衡之间应当早有相识,甚至于前世许桑衡暗藏军械,意图谋反都离不开梅若笙的襄助。原本我还想不明白,梅若笙一个小小的学士文臣是如何能够从中周旋的,但若梅若笙是武德司的长使,这一切就通通说得过去了。
这一世,许桑衡也许同样会借助武德司的力量,击垮于氏。
这么一来,无论是梅若笙,还是许桑衡,我都不能再信任。
元灵走后,我依旧恍然不安。
元熙是因为我被武德司盯上而丧命,我现在做不了什么,只能先在银钱方面多与了元灵,让他安葬好元熙,同时也嘱着他近段时日不要再露面找我,以防再被人盯上。
至于元熙身死真相,还须查清是否为武德司所做,这很重要,若是,则说明我此前所做的一切,早已引起武德司的注意了。
“许桑衡呢?他去做什么了?”
我愈发心急,很迫切地想要弄清楚这一世的许桑衡有没有已经同武德司的人联络上,便唤来百吉询问。
是了,许桑衡将他在王府中的贴身小厮百吉一并带来了上京。
百吉从前照顾过我一段时间,所以我对他并无遮掩,直截了当地问他许桑衡今日在哪里。
百吉支支吾吾好半晌,才道了句,许桑衡去长乐坊了。
我一愣。
说起来,许桑衡已经连续两日都未回府了,我上次见到他,还是三天之前,他回来得很晚,将睡得迷迷糊糊的我从被间拽出来,说要给我上药。
我气得要命,因我夜间本就难眠,此番好容易睡了一觉,却被他弄醒,偏他身上还带了股冲鼻的脂粉香气,实在难闻,我便用力推开他,叫他滚去外边继续花街柳巷的鬼混,莫再来碰我。
许桑衡没有滚,反舔着个脸皮问我是不是吃醋了。
我觉得好笑,便骂他道,“许桑衡,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吃你的醋?你纵是混死在外边,我也不会皱一下眉的!我最厌恨你了,就你这样的人,还说什么要和我成婚…”
我明显看到提到成婚一事时,许桑衡的身体震了一震。
其实,他那晚提过一次之后,就再未说过了,更没有回答我问他的那句,可曾爱过我。
我鼓足勇气问出来的话,就这么被他无声无息地揭过去了。
我红着眼继续骂他,“你上了我,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吗?我又不是女子,没那些贞洁烈名要守!你休想同我成婚!”
我那晚不知怎的,羞怒交加,骂得愈是口不择言。
许桑衡好像很难过,但也好像没有,总之他一句话都没再说,沉默地按住骂骂咧咧的我,给我那处上完药后就离开了。
连续两日都未再回来。
32、
百吉见我久不答话,就问可是要派人去长乐坊通传一声,叫许桑衡回来。
我想了一想,对他道,“不用,你跟我去一趟长乐坊。”
“我要亲眼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33、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来过这所谓的烟花之地,而这上京城中的长乐坊本就并非寻常之地,十分富丽壮观。
长乐坊楼高约有四层,高楼匾上悬着无数的朱色灯带,而两侧则站满了招客的郎倌美姬,一个个皆穿着若丝,艳冶销魂,旁若无人地在街边巷口寻机搭讪调-情,便是有百吉在旁陪着,我也依旧看得瞠目结舌。
而这出入长乐坊的人中,竟还有不少用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盯着我看,甚至还有人想伸手过来拉我。
幸而百吉一直将我护在身后,才让我没有被什么人碰到。
百吉对此地倒像是很熟悉的,他带我从东侧的小门进到堂厅,又给了堂中管事的鸨客两贯银钱,问清楚自家公子所在的位置,就径自带我去到最高层的厢房。
路上,百吉低声对我道,“妙公子,这里面就是这个样子的,乌烟瘴气得很,但公子说,正是这种地方,才最易让人放松警惕,方便行事。”
软红烟罗,熏粉柔乡。
我实在无法将许桑衡同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一处。
许桑衡在我眼中,一直都是道貌岸然,自命清傲的,我同他相识两世,除了每次口口我时像是被公狗附了身一样犯病,其他时候,他从未表露出对那软玉温香的美人儿有何偏好。
他要在这里行事,行的又是什么事?
我满怀狐疑地随百吉停在一厢房门前。
这厢房乃是长乐坊中再寻常不过的,是专为达官贵人准备的雅乐之间,外头有若干护院把守,百吉也是陪许桑衡来过几次,这帮人认得他,才放了我们进去。
厢房十分宽敞,可以吃饭饮酒,亦可以听曲观舞,甚至连休憩用的软榻都备好了,内里熏香缭缭,丝竹之音靡靡入耳。
我推门而入时,厢房正中央的高台之上,一个露着大半截腰肢的胡服打扮的美姬正随着乐音翩翩而舞。
而许桑衡正同几个我不认得的男人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