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章书傲的生活里没有意外,所谓的突如其来都被他的处惊不变转化为平常易见,包括竹箫箫带给他的各种麻烦。可是最近,和另一个姑娘的纠葛都已结束,他的思想却开始不受控制。也曾在这样的雨天,他去接人,远远看她站在车棚下,小皮鞋直往角落里缩,等他开到面前,她笑得像天上的星星,大半块纱裙湿透,贴着匀称的腿,他当下没了控制力,缠着她便上演一段车内激情,小姑娘跟他亲密接触过很多次了,回回都像第一次,事前事后都红着脸,不好意思看他……忽然又开始烦闷,他摸出支烟,在黑暗里点燃……
隔天骄阳似火,他还在书房里签文件,竹箫箫便推门蹬蹬蹬走进来,拣了个抱枕跳到沙发上:“同学过生日,你送我去一趟平洋桥。”
他继续手里的事情,声音有点儿沙哑:“几点走?叫司机送你。”
她躺在沙发上看天花板:“谁要司机了!你送我去!”
他唔了一声,没抬头:“等我忙完。”
她保持那个姿势不动,几分钟后章书傲终于抬头:“怎么了?”
竹箫箫唰地坐起,眼睛里涌出湿意:“你和我爸摊牌,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握着钢笔的手一顿,放下文件走过去,摸着她的头:“别乱想,和谁摊牌也不会不管你。”
她抬头盯着他:“那你不许把我推给欧翔。”
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我什么时候推你了?”
她白他一眼,用抱枕丢他:“走了!”
从杨马路绕过去,竹箫箫忽然要求在前面停车,章书傲这才清楚她的目的,面不改色熄了火,和她一起走进欧翔家。没想到人欧家正热闹非凡,小霸王斜了眼睛鄙视钱东文:“初次见面就毁了人的宝贝,能耐啊你!”
钱东文急得皱眼睛:“我真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那瓶子会那么值钱……”
欧翔歪了嘴角:“什么瓶子,那玩意儿是熏炉!”
竹青青小声小气地开口:“东东不是故意的,那么多人,他抱着个瓶子到处走,他也不对吧。”
眼见欧翔快翻白眼了,她立马纠正,“呃……他不应该抱着个熏炉到处走。”
欧翔忽然乐了,邪气地扬嘴角:“你连自己都护不了,倒这么急着护他,你以为你是小母鸡?”
“……”
竹青青十分哀怨,哪有这么怪的人,大老远接他们过来,就专门为了挖苦人?咚咚咚——竹箫箫连敲几下门框,成功引来欧翔狗腿地笑容:“来了!”
瞥了眼她身边的章书傲,他神色一敛,没说什么,笑着引荐:“俩土老帽,过来!”
面对面站着,章书傲朝钱东文伸出右手:“你好。”
钱东文看他气宇轩昂态度诚恳,虽然眼神冷漠,但和这些天接触的眼睛长在头顶的人不一样,再发觉人家随意穿的休闲装都比自己的好,手腕上的那块表盖明亮得反光,他不好意思地在裤腿上蹭蹭手,诚惶诚恐地握住他的手:“你好你好,我是钱东文。”
旁边,小姑娘低头默默往沙发那头走,钱东文诧异:“青青……”
这一声叫得某人心里一颤,手下一抖,直握得钱东文手掌发疼。
☆、
阳台外围种了很多蔷薇,红绿相配十分惹眼,欧翔在三角水晶桌上放了盘国际象棋:“来来,切磋两盘!”
章书傲于是三两步走到桌子旁坐下。竹青青心里别扭,这个欧翔,曾为了劝她离开那个人还发火了,怎么现在又和人家很友好似的,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亏她还纯真地以为他虽然蛮横了点儿,但好歹跟她站在同一线上。其实这货哪有战线,谁陪他玩儿得来他就站谁那边。
竹箫箫歪在沙发上睡觉,钱东文偷偷瞄一眼阳台上的俩人,悄声问竹青青:“你不认识他么?我看他挺友好,刚才也想和你打招呼的,你干嘛不理人家?”
竹青青坐得笔端,脸上却郁郁的:“我不认识他……他不是好人,东东你也不要和他说话!”
钱东文想了想,老实巴交地摸摸后脑勺:“你都不认识他,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呢?”
她生气了,白皙的脸蛋噌噌噌红起来:“你什么意思嘛,帮着外人说话!”
情绪上来没忍住,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儿,欧翔抬头往这里看一眼,浮夸地笑着招手:“来来来!过来观战,看本少爷是怎么赢的!”
她坐在那儿不动,钱东文拉她的胳膊,她也挣脱他的手不起来,小伙子十分疑惑,她怎么突然这么生气?按捺住好奇,低声哄:“青青你这样不礼貌,在人家家里呢!”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跟他走过去。欧翔目睹钱东文盯着棋子一动不动,立即扬眉炫耀:“你们那村里没这玩意儿?”
钱东文憨实地摇头:“我们那有象棋,晚上在院坝里拉了白炽灯,大家都来看下棋,可好玩了……就是蚊子有点儿多,不如你们条件好。”
他咬字不清,说话带有地方口音,稍一紧张就语速过快,欧翔抬眼满面笑容地看他,慢吞吞道:“土包子!”
钱东文面上一红,挠挠脑袋,十分尴尬。竹青青早习惯他的毒舌,却不容人这么说她重视的人,当下没忍住,细声细气反击:“我们就是土怎么了,你看不上我们,我们还瞧不起你呢!”
欧翔夸张地哎呦喂了一声:“我发现你这土老帽一面对这小子就变成小母鸡,还会反击了?”
她不是攻击派的人,再被他呛一句,就准备转身溜走,偏偏钱东文知道她心情不好,顺手拉了她一把,还忧心忡忡地喊了声青青。欧翔看了眼他牵着小土老帽的手,笑着问,“吵架了?”
说完立即去拦章书傲的后,激动地脸红脖子粗,“后不能越子,我这马搁这儿摆着呢,你多久没玩儿了,连最基本的规则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