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坐在林园东路某间高档写字楼里的郑宋宋,忽然感觉到耳根子不寻常地发热,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瓢泼大雨,揉着耳朵怀疑是室内外温差过大,导致她的耳根子乃至全身都发热。管和捧着热奶茶走到她面前:“真不赶巧,你四叔去布维多谈事情了,又碰上这么大的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她捧着杯子看了看忙成一团的事务所:“你们每天都这么忙?”
管和一边伸手拉她头发一边说:“这还算忙?真正忙的时候你没见过!唉,你怎么能见过呢,像你这种象牙塔里的小女孩是不会明白滴!”
她的眼睛滴溜转了一圈,问:“那个魏果,以前坐在哪里?”
管和手指敲打桌子,歪着脖子笑:“老实说,是不是你这小鬼头坏了别人的好事?”
不远处传来几声做作的咳嗽,伴随一阵低气压飘过来,管和一转身果然看见郑杨。此时距离小李给他打电话禀报郑宋宋到事务所的时间,最多过了半个来小时。“你这效率也太高了!”
他继续把玩郑宋宋的头发,疼得她直皱眉。郑杨走过来时,将蓝色文件夹丢在桌上,啪地一声惊得他立即松开手。“毛尖。”
郑杨拉开椅子,在郑宋宋对面坐下。管和一边往茶水间走一边抱怨:“我还龙井呢!当这是茶馆了!”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他看了看她的头发和衣服,问:“怎么过来了?”
郑宋宋咬了咬吸管,抱着膀子上下摩挲一阵,还适时打了个喷嚏,说:“路过,就上来看看。”
郑杨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她嗅着西装上的气味,本来已经火热的身体变得更加火热,可是如果脱掉就展现不出女性的娇弱美,于是她歪歪脑袋,将后脖子上浸出的汗蹭在他的西装领子上。
管和捧着热茶过来时,郑杨已经回到办公室,听小李汇报布维多去年的人事纠纷。郑宋宋以前总认为他是天才,学什么都是第一名,现在看到这间不靠郑氏资助分毫的事务所,她才觉得每个熬在书房里的夜晚,他付出了很多精力,于是暗暗下决心,以后不在他看书的时候捣乱。
管和看了看她涨红的脸,以及披在肩的西装,问:“你不热吗?”
她抬起头盯着冒热气的茶水:“还行。”
管和大大咧咧地闹着要帮她脱掉西装:“你这样会捂出病来。”
郑宋宋拒绝:“谁大冬天的会被捂出病?”
管和执意扯掉西装:“看看,你头上都冒汗了。”
几个来回拉扯,被甩飞的西装袖打翻桌上的热茶杯,几滴开水溅到郑宋宋的手背上。管和手忙脚乱地道歉:“对不起啊,没烫着你吧宋宋?”
她摊开手背左右端详:“没呢,没烫着。”
郑杨听见动静,打开门边往这边走边问:“怎么了?”
管和笑着解释:“我们闹着玩,水给打翻了。
”
郑宋宋忽然灵机一动,捂着手背委屈地看向郑杨:“四叔,我的手被开水烫了,好疼!”
郑杨三两步匆匆走过来,捏着她松软的小手背细细看了几遍,再一记利剑般的眼神射向管和。
管和跳着脚喊冤:“你长没长眼睛啊,不都看见了什么事儿也没有嘛,为什么还要冤枉我啊!”
说罢又去拉郑宋宋的胳膊,“臭丫头!好的不学学什么陷害人,枉我挖心挖肺把你当亲生小侄女,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郑杨将她护在怀里,对管和说:“你接下城西流水巷的官司,输掉一个就不用再来上班。”
流水巷住满七嘴八舌的三姑六婆,成天为了你家的娃偷了我家的蛋,你家的污水渗进我家的墙壁,以及你家的自行车占了我家的地,之类的事情争吵不宁。现在广大人民的知识水平普遍提高,流水巷的姑婆子们也懂得用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什么居委会主任,街道办事处处长,根本管不了她们的鸡毛蒜皮,人家不同意调解,一定要找到林园东路某间写字楼的著名事务所,请律师来打官司。
管和最烦这种小官司,郑杨此话一出,等于在他精彩的人生添上几抹灰色图案,他趴在桌上叫嚣:“四叔!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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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影缤纷的长厅里飘散着低吟耳语,各色男女举着酒杯四处款款流窜,郑宋宋端着盘子吃东西,双眼贼兮兮地瞄准郑杨。他穿的西装,连裤缝都被熨得笔直妥帖,一条斜纹领带系在胸前,看上去无比风流倜傥。此刻正被几位不知名的女人围绕,礼貌地笑着有问必答。
管和几乎和在场所有的美女调完情之后,百无聊赖地发现站在桌前吃东西的小女孩,于是一步步走过去,取了她盘里的点心往嘴里放,他边吃边说:“一个魏果倒下去,千万个魏果站起来!”
郑宋宋斜着眼睛看他,他严肃地教育:“你这小心眼,谁也容不下,就盼着你四叔当和尚?”
她抢他手里的巧克力马芬,小块小块撕开往嘴里塞:“我四叔就算当和尚也比你强。”
“啧啧!”
管和伸手揪她头发,“丫头片子!”
他从小就习惯压制身边的人,尽量争取所有的女人不论老少,都听他的安排顺他的意,可是从小到大都没能让郑宋宋这朵奇葩归顺他,偏偏她又是好哥们郑杨的心头宝,纵然很多时候都恨不得打她一顿,却最终也只能揪她的小辫子泄气。
郑杨以退为进地撇开那几个女人,放下杯子向他们靠近,大庭广众之下嬉笑言语就算了,居然还你来我往地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他本来是想给郑宋宋一顿教育,却在看到她被管和扯了头发,歪着脑袋皱着眉之后,将矛头转向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