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沙沙皱眉,指着郑宋宋:“你真恶心!丢了丢了,赶紧丢了!”
林北抢过单子折叠好,重新塞进运动短裤的大口袋里,拍了两拍,说:“不能丢,这是证据!”
“拿厕纸当证据,你比她还恶心!”
凡沙沙转身预备远离恶心二人组,刚走了几步又匆匆回来,拽着林北的袖子:“女孩子在这里跳舞,你一个男人在这看什么!”
郑宋宋眯起肿肿的眼皮笑了,有朋友还是不错的嘛!看来林北是真的开窍了,没有她在旁边指导,竟也能和凡沙沙相处得这么顺利。
晚上家里做了红烧肉,饭桌上的气氛比平常还要冷几分,但是郑宋宋没察觉,她已经习惯了。宋如挑新鲜的肘子放进碗里,郑宋宋摇头,又挑出去:“太腻了,不想吃。”
宋如又舀了一碗银耳汤,放在她面前:“天气太热,这是冰镇的,吃多了也不好,你先喝上一点开开胃?”
她没说话,接过碗埋头小口呷汤。郑达明看着女儿尖细的下巴,忽然有些食不知味,夹了一筷子清炒胡萝卜:“这个不腻,多吃点这个,补充维生素abcdefg,祝你像兔子一样长得白白胖胖!”
宋如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大把年纪的人,说的话怎么比小孩子还幼稚。郑宋宋还是不说话,埋头默默吃着胡萝卜,小口小口的,真像小兔子。郑达明心里是难过的,从小到大他没动过女儿一指头,每回凶巴巴地吼完她,事后还得厚着脸皮去讨好。
她和郑杨的这件事让他震惊,开始只隐隐觉得女儿大了,男女之间该注意的还是应该注意。他本想从旁指挥提点,却也只提点了两三回,事情暴露时才知道他的发觉也是晚的。那么这两个人的情愫,到底是何时产生的?他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想解。女儿是自己的,郑杨是弟弟,这么多年的认知已经根深蒂固。
其实是没有恨的,郑达明的人生观向来豁达。那个孩子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什么样的品行他自然清楚。但是觉得不能同意,这种事情怎么能同意!他已经树立决心,要和他们不伦不类的感情抗战到底,但是在这紧要关头,在他的女儿食不下咽的关头,那小子怎么要和别人订婚了?他怎么能和别人订婚?这么不专一的人,怎么配得上他的女儿……不对,就算他很专一,也不能和他的女儿在一起!
郑达明刹那间无限纠结。宋如给他盛汤,拍拍他的胳膊:“怎么了,吃个饭在想什么?”
他默默放下筷子,不开心地说:“吃饱了,我去看电视。”
郑宋宋抢先一步挽着他的胳膊:“我也想看电视。”
郑达明忽然就开心了,偏头吩咐宋如:“把那个红烧肉端到茶几上来,顺便再给我盛碗米饭!”
宋如惊诧:“你不是说吃饱了?”
郑达明笑眯眯:“又饿了嘛!”
郑宋宋爱他的爸爸,这样可爱的父亲,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她也知道他爱她,所以想得到他的谅解和支持。遥控板握在手,郑达明才意识到自己选错了地点,这个饭去阳台上吃也比在这里好呀!这个时间点不知道哪些台在重播上午的新闻。
于是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盯着购物台的丰胸广告,一动不动目不转睛,手心里捏着的遥控板却已经发烫。郑宋宋想夺过他手里的遥控板,被他迅速藏进另一只手里。郑宋宋不解:“爸爸,你确定要看这个么?”
郑达明摇头,又迅速点头:“我想你妈妈穿的那些也该换了,看看合适的想给她订一套。”
……郑宋宋默然,转过头盯着电视机:“哦。”
她其实无心看电视,安静地坐了大半天,才试着开口:“爸爸,我想和你谈谈。”
郑达明故作镇定:“谈什么?”
“……你怎么就不同意呢,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了,花儿撒起来呗!
☆、
郑达明愣了半天,转过脸来时却又盛满怒气:“这个没什么好谈的!你就别想着了!”
恰逢宋如端着米饭从厨房出来,问:“又怎么了?你乱发什么脾气!”
郑达明站起来连宋如一块吼:“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去找过他们,以后通通不许去!”
郑宋宋吸着鼻子:“为什么呀!我就是喜欢他又怎么了?”
郑达明怒不可止地扯出早上的报纸:“你这个笨蛋!你喜欢他什么?这个人后天就和别人结婚了!你还躲在这里傻等着!”
说完后却懊悔不已,拍了两拍自己的脑门,整个人被宋如连拖带拽,拽到阳台上去挨批评。
郑宋宋坐在沙发里没有动,良久才伸手摸摸报纸上郑杨的脸。粗糙的纸张不如油面平滑,清晰度也不如别的媒体高,可真真切切就是他。这几个月里她很想他,有时候想到记不清他的长相。看到报纸里西装笔挺的人,又觉得熟悉到陌生,他的旁边站着姜维。她曾说过要嫁给他,原来竟是真的。
可是郑杨你怎么能这样,几天前才说爬墙翻窗都想见到我,你还说过爱我呢,怎么这就要娶别人了?
那个夜晚,她再次彻夜未眠。房间的门一直没有上锁,她问郑达明:“怎么不锁了,是不是认为他结婚,不要我了,我就不会跑了?”
宋如抱着她,哭着说:“宋宋你别这样,妈妈心疼!”
她的眼泪也落下来,一遍遍捶着胸口:“妈妈,我这里疼、我这里疼。”
宋如紧紧搂着她:“孩子,只要你高兴,妈妈不再勉强你,再也不勉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