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身后跟着一路穿西装的男人,挨个定点站得笔直,黑压压的男人们让大厅在喜气的氛围中充斥着压抑。其实原本也没什么喜气,开始有人建议弄几个绑彩带的气球在屋里,这种事情连康耀明都觉得怪,更何况是杨振,对他来说生日不过是个形式,找时机吃喝玩乐而已。康耀明撇下苏颜,笑眯眯的站在杨振旁边,苏颜觉得没意思,砰的一声躺上五米长的皮沙发,康耀明瞬间觉得十分丢脸,这是个什么女人,在一帮男人面前躺的那么自如,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敬重的振哥。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如三番五次找上门的孙小姐,刚想到这里,陆续进来的客人里,可不正有仪态万千的孙明月,那真是一弯月亮,轻颦浅笑身姿优雅,清浅朦胧若即若离。她拿着手包,在助理的陪同下往这边走,一袭掐腰礼服像抹轻飘的烟,笑起来像朵云,和杨振握手:“一直想找机会感谢您,总算让我找到了。”
助理递上长条的方形礼盒,杨振接过之后,递给了康耀明:“孙小姐客气,你的广告让公司利润翻倍,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她明亮的眼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下他空荡荡的手腕,说:“那也多亏你给的机会。”
杨振挨着沙发坐下,拍拍苏颜的腿:“不起来打个招呼?”
他语气温柔,表情柔和,似笑非笑望着她。苏颜不太自在,他这么一望,厅里的人都不约而同也望着她,她脸皮再厚又不是瞎子,只能规规矩矩坐好,被他牵着站起来。有人陆续端着酒杯过来敬,康耀明负责挡,几个回合之后,就剩她和六指落单。她拈起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糊着问:“你怎么不去喝酒?”
六指看她吃的腮帮子鼓起来,淡淡的笑着递给她纸巾:“那东西不好喝。”
她耸耸肩,继续吃东西,六指看了她一会儿,问:“你不怪我了吗?”
他说的是给杨振通风报信的事,苏颜擦着手:“怪你没用,该遇到的总躲不了。”
说着就笑了,嘴角还沾了块巧克力屑,“这么多年,怎么还不见你交女朋友,这可不像在道上混的大哥呀!你看人家康耀明……”
还没说完又立马摇头,“算了算了,别向他学,早晚歇菜!”
她白皙的胳膊在灯光下十分莹润,边吃边说的样子和以前一样有活力,变得大概只是较以往沉郁的眼睛,六指笑了笑,说:“阿振不容易,你也不好总给他脸色看,你知道他对你……”
苏颜做了个叫他闭嘴的动作:“这会心情还不错,你别扫我兴。”
说完就往洗手间奔去。
这是杨振手底下的产业,酒店设计很现代感,又十分大,苏颜出去找洗手间的后果就是怎么也找不见,服务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在铺了印花厚地毯的廊道上走,旁边是明亮亮的玻璃幕墙,顶端是光线柔和的小射灯,经玻璃反射,很是迷幻。杨振来之前,康耀明和她打扑克,输的人被罚酒,康耀明知道杨振的脾气,不敢给她灌白的,都是掺了果子的红酒,下面的人送来的,可不清楚这酒的后劲。眼下苏颜觉得眩晕,看玻璃里的自己都很模糊,顺着墙摸啊摸的,摸到一空荡,扭脖子一看,洗手间到了。她扶着脑袋往里走,被后面上来的人撞了一下,那人留着锅铲子发型,手里攒着一叠锡箔纸,脑袋剧烈摇晃,边摇边朝她媚笑:“妹妹,你长的真像我姐姐!”
然后捉住她的手,要她帮忙脱裤子,手还没抓紧,后面又冲来个人,狠狠将两人撞了一记,苏颜顺势滑倒在地,后脑勺磕在硬邦邦的瓷砖上,来人焦急万分地把锅铲男往里推:“快去吐了,振哥突然查场子,麻豆吸粉被抓现行,不死也剩半条命了。”
锅铲男瞬间清醒一大半,踉踉跄跄往厕所里藏,临末又倒回去拉苏颜,使了两把劲也拉不起来,干脆改为抱的姿势,双手架着她的双臂,再使力气终于见成效,于是杨振一边和山猫交代事情一边走到这里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千年淡定的山猫顿时惊得两只眼睛立时瞪大,哎了两声那人也不搭理,闷头只想把不知是睡着还是晕倒的女人往男厕所里拖,本来是神志不清的人,哪听得见声音,眼看苏颜左脚上的鞋被门槛挂脱落,杨振露青筋的手已经摸着腰间的枪,山猫闪身挡在前面,抬腿踢中那人的脸,他重心不稳仰着脑袋往后倒,手上也松了劲,山猫回头劝:“今晚人多,在这开枪怕是对咱影响不小,哥你看怎么办?”
说话间隐约听见哭腔,山猫还没反应,杨振已经朝着镜子对面的墙角崩了一枪,金瑰色墙纸被黑乎乎的圆洞穿透,同时飞溅的还有几片服装料子。接着一个男人瘫软在地上,颤巍巍的从墙角爬出来,左膀的袖子被子弹炸得稀巴烂,露出粗壮的胳膊,却毫发无伤,山猫惊叹,这一流的射击,怕是特种队的人都比不上。再看那人,蜷成软脚虾,全身都在抖,三角地带已经湿透,竟吓得尿了裤子,他抱着脑袋求饶,一声声说着什么也没干。
杨振别了枪,走过去抱起苏颜,他把她压在后颈的头发拨出去,吩咐山猫:“找个地方埋了。”
山猫应了声是,昏倒的男人和哭泣的软脚虾被几个人抬着从后门走出去,廊道顿时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苏颜觉得脑袋很重,身体被摆成了极不舒服的姿势,醒过来时眼前的世界都在打转,眼珠子三百六十度转了好几圈才定住神,然后就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人看,他看着她酡红的脸蛋,发飘的眼神,便确定她是喝了酒,刚想打横来个公主抱,她却朝他脸打了一巴掌,力道不大,声音却很响,杨振多少年没挨过人耳光,这冷不丁一巴掌竟让他原地楞了一下,他没有松手,静静看着她,等着她的进一步攻击,知道这委屈她憋了很多年。却没料到,怀里的人突然伸手捂住后脑勺,瘪嘴撒娇:“你干嘛打我,好痛呀!”
他的眼神忽然变软,伸手贴住她的脑袋,轻轻的揉:“叫你乱跑!知道痛了?”
她哼哼唧唧不满意,靠在他怀里,仰着脑袋,像个傻子似的笑,边笑边用手点他的下巴:“你喝酒,嘴好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