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盯着她欣长的脖子出神,突然被拍,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移了下脚,却刚巧踩中她的手,小女孩惨叫一声,他又慌忙将腿一缩,等她直起身将发卡往头上别时,嗔怨地瞟他一眼:“你跟我有仇吗?踩完我的东西又踩我的手。”
杨振看了看她头上掉了水钻的发卡,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像那一脚踩的不仅是她,也踩着自己。
后来苏雄管辖的范围越来越大,秦二怕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一直想找人除了他,杨振是最好的人选,可迟迟不见他有动静,于是秦二扣了六指,关进封闭的地下室,给他三天时间将苏家斩草除根。那时候苏雄带着老婆去印尼度假,苏颜留下上学,杨振两天两夜没合眼,于第三天凌晨,别着枪翻过半座城,开始无穷尽地追赶,逼得苏颜家破人亡。
她木然地看着天花板,想起从前东躲的日子,曾窝在村口的垃圾箱后面,一场雨将腐臭味浇在她身上,接着就是一场病,烧了三四天,幸亏身边还有个林佩佩,但也不敢上医院,半夜敲开小诊所的门,医生说她情况严重不好治,接着眼睛就开始看不见,从逃亡到跳楼,前后不过一个礼拜。她是这样,分隔的父母又是怎样?问出这话后,杨振沉默了片刻才说:“秦二怕我作梗放人,亲自去了印尼。”
又说,“人还没走,那里就发生海啸,我没找见遗体,就在公共墓地竖了碑。”
房间内又安静了许久,苏颜问:“那秦二呢?”
他说:“不在了,前几年卖粉,走水路被杀,尸体掉进湖里,连个打捞的人都没有。”
她哧地一声笑出来:“你不开口,谁敢去捞。”
她很了解这个人,至于秦二有的是人替他挨枪,这么容易就死掉,只能因为亲信叛变,何况杨振很早以前就想除掉他。
“你现在还杀我吗?”
他转头看着她:“我从没想过杀你。”
“那就放我走。”
他寒星般的眸子急遽变冷。
“我已经不爱你了。”
她和他对视,“我不爱你了,杨振。”
他出来时,皱巴巴的衬衣摆上有血,拇指上也是,胸前掉了一颗扣子,线头松垮着露出来。康耀明阴阳怪气的笑:“看不出来啊振哥,这么激烈!”
杨振斜了他一眼,说:“窗户下和门口都安排几个人,你就在这儿守着。”
他本来想说没这个必要,不就是一个女人嘛,能跑到哪里去,但转念想到虎口上的咬痕,只好悻悻的说是,尔后又悄悄撞六指的胳膊:“跟我一块儿守呗!”
六指落在杨振身后,抽出一支烟递给康耀明,说:“你自己守吧,万一出事不好对付,老大的女人,我下不了手。”
说完就噙着点燃的烟走了,康耀明想了会儿才皱眉:“他奶奶的!说的好像我下得了手似的。”
苏颜当然是要逃跑的,天已经渐渐黑了,可窗户下的人却像化石一般伫立着,她从睡房绕到卫生间,连半个通风口也找不见,这所装修精良的酒店除了那扇门和这扇窗,看不到任何可以通向外界的出口,她还想砸爆天花板角落的警报器,但是想到这些执行命令的人,哪怕知道下一刻会被雷劈死,上一秒也不会躲开的机器人个性,只好放弃。思来想去,最终把注意力放到守在门口的人身上,悄悄打开一条缝,柔柔弱弱的说饿了,康耀明眯了眯眼睛:“这个好办!”
说完就指使一个人去厨房拿饭。苏颜打探几秒钟,三个人走掉一个,还剩两个,应该不难对付。于是利索开了门,朝着那人肚子打一拳,趁其弓腰之际,一脚踹上命根子,身后的康耀明顿时傻眼,却也只是一下下,伸手预备擒住她,却被她轻巧躲到另一面,接着后颈便结结实实挨了一记。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从没碰见过一个女人像她这么敏捷,虽然打架的水平和力度不怎么样,可是这胆识和灵敏度却是一等一,怪不得振哥叫这么多人守着……苏颜正预备跑,手却被他紧紧攥住,他木愣愣转过去,睁圆眼睛瞪着她,鼻上俩窟窿流出的血十分鲜艳。他被劈傻了,没想到振哥喜欢这么暴力的女人,苏颜更傻,又没揍他鼻子,怎么就流血了呢。却是再怎么挣脱也甩不开他的手,情急之下她又开始踹,连续性的动作都被康耀明堪堪避开,他就着擒住的手将人翻了个面,顷刻间两只手都紧抓在手里,苏颜就这么双手朝后被挟制,根本使不上力气。“你以为我在振哥身边是混假的?”
康耀明吸了下鼻血,“我看你充其量是只纸老虎,小猫功夫逗小孩子还差不多!”
她穿的睡袍,挣不脱还不放弃,像条离水的鱼跳啊跳的,几个来回睡袍就松了,康耀明比她高,又将她反手擒着,这一下不该看的也瞄上了,吓得慌忙放开手,她立即像满弦的箭一般蹦了出去。
康耀明能站在杨振身边,那战斗力自然不会弱,当即便扑上去将人抱了个满怀,紧紧箍在怀里的人依然像条鱼,蹦来蹦去,这么亲密的抱着大哥的女人肯定不对,他没办法,情急之下扑在地上,死死抱住苏颜的小腿:“我还不信了,连你一个女人都拿不住!”
那鲜艳的鼻血就这么淋在苏颜的小腿上,连脚后跟都滑腻腻的,她皱了皱眉,再想挣脱,却见杨振领着几个人出现。他将两个人扫视一圈,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康耀明依旧箍住她的腿,满下巴的血,看上去十分狼狈:“振哥,她想逃跑,我又不敢动手,只能这样了。”
他看着她,头发乱成一团糟,脚上也没穿鞋,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想逃?”
话音刚落,有婴儿的哭声传来,苏颜渐渐放大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