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投资案。而这些名利恰巧是当官最在乎的方面,他越想越觉得就应该这么办。
门忽然被撞开,康耀明捏着一张报纸冲进来,对着纸面啪啪弹了两下:“丧尽天良的!这孙子出手真快,地皮的羹没分着,他倒开起饭店了。”
杨振扯过报纸看了看,今天的头版是s城新开了大饭店,从精良的装潢到背后老板的生辰八字都被登出来,说猴四是什么优秀企业家,中间还放着他和廖连胜去孤儿院探望的照片。有廖连胜这么个靠山坐镇,猴四近来十分春风得意,见了康耀明他们几个,连眼也不抬,恨不得横着走似的。康耀明看他很不顺眼,好几次正面相逢都差点擦枪走火打起来。
前面也说过,杨振能顺利拿下鸽子林后面的地皮,是因为一位刘姓总长以为他救过他儿子,才卖他这个面子。而现在那位总长也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别的地方,对于他盖楼这桩事情,有那么点儿爱莫能助。在这人走茶凉的社会,谁还顾忌你以前有多高的威望,在乎的仅是关于这个事情,现在由谁说了算。区区一个鸽子林算得了什么,现在整个s城都是廖连胜的地盘,所以杨振手里头的这件事办起来有那么点儿困难。
他拉开抽屉翻出一张请柬,递给康耀明:“你亲自把这个送过去。”
康耀明随手翻开,请的是廖连胜,当即脸就变黑:“要我去给这孙子送请柬?我不去!”
杨振又从敞开的抽屉里摸出一个信封:“算公务,补你工钱。”
说着抬头,脸色倒是很平静,“还有好戏看,你确定不去?”
康耀明接过信封,沉甸甸的,抖开来看,一摞摞全是廖连胜他儿子廖锋在夜场吸毒的照片。
果然看到这些,康耀明的一双眼睛都开始发亮了,喜色上于眉梢,乐得一颠颠儿的,竖起大拇指:“振哥你这招真高!”
说完又有点儿犹豫,“不过廖锋这人挺不错的,牌品也好,一向不掺和他老子的事,就这么把人曝光,是不是不太厚道?”
杨振抬眉,眼风一扫,将报纸啪一声甩在桌上:“补齐那几百万,再来跟我提厚道。”
康耀明吓得脸色发青,把请柬和信封捧在胸口,默不作声地遁了出去。
话说他一路兴致勃勃赶去市政街,正好也撞见廖连胜在看新闻,这种氛围还真是健康积极向上。他笑眯眯地捧着东西边往办公桌前走边说:“领导上午好啊!我这是专程来给你送礼物的,门口的保安还拦着不让我进,太没人情味了。”
廖连胜捧着杯子喝了口茶,电脑里传来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他也笑:“他们也是秉公办事。你要真是过来送礼的,我恐怕得赶你出去了,好端端的就有事说事。”
康耀明先递上请柬:“我们领导想请您吃顿便饭。”
廖连胜慢条斯理地打开看了一眼,又慢条斯理地折好,推到了一边:“这顿饭可有什么来头?”
康耀明抹了一下脑门,说:“没什么来头。据说你们之前见过,一来老板想和你叙叙旧,二来想就s城引进外资的事和你细谈。”
他捧着杯子又喝了口茶,没什么反应。康耀明觉得他此刻的样子有些痴呆,受不了地扣了扣桌子,刺激他:“这么大的官儿,该不是连吃顿饭的勇气都没有吧?”
廖连胜笑道:“这饭可不能乱吃。别说今晚了,就是下个月我也没法和你们老板一起吃饭。”
说罢指指桌上的台历,“你看看,都已经排满了。”
康耀明坐在沙发里,右腿曲起,横在左腿的膝盖上,抖着腿问:“是不想吃,还是不敢吃?”
他掂量着手里的信封,一下下敲在沙发扶手上,“我这倒是有个宝贝,能让领导你愿意去吃这个饭。”
然后就那么把东西朝他办公桌上一仍,一摞照片几乎全散落出来。廖连胜盯着那些照片,他那不成气的儿子面颊蜡黄、眼窝深陷,还有好几张都是闭着眼睛吸粉。心底肯定是气愤的,这些东西一旦曝光,对他的名声威望肯定有重大影响。不过他表面上仍然十分镇定,有条不紊地把散开的照片归位,说:“你们要的不过是审批案盖章签字,这么小的事值得弄这么大动静?”
康耀明真心觉得此人识时务,还未开口,耳边又响起他的声音,“签个字而已,流程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各相关单位我会告他们一声。”
廖连胜把照片全部塞进信封里,不声不响地又把信封放进抽屉。康耀明觉得好笑,藏什么藏,电脑里还有备份呢。说起电脑,这廖连胜的电脑此刻却播报一则最新消息,说的是鸽子林的西面,那幢临海的写字楼顶,有一位戴头盔的工人,正要跳楼,其原因是他在鸽子林后的新建地干了半年的零活,却没领到一分钱……
康耀明冲过去把显示屏转了个方向,正好看到那位站在楼顶的工人,双手还举了一道横幅,写的是:杨振欠钱不给,我将以死为工友讨回公道。天又开始灰蒙蒙了,那人站在几十层高的顶端,像颗小树苗般摇摇欲坠,新闻里说,相关部门已派谈判专家前去,而另一边正派人去请杨振这位大老板出面,接着开始叙述杨振的发家史。
廖连胜笑得意味深长:“年轻人你可曾听过一句谚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康耀明掏出手机给杨振拨过去,那边始终无人接听,他看到廖连胜的笑脸,愤愤然一脚踹在他的木质办公桌上,直叫几百斤的大木桌往后挪动好几公分,吓得廖连胜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人命在他们眼里向来不是件大事。杨振什么都不怕,这几年来唯一忌讳的是媒体曝光,他想清白身家,未完全跳脱出来之前,自然不愿出什么篓子。可现在,这篓子他们不愿意捅,却仍然被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