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飞若吃了一惊,“唉,你!”
靳无宴朝她伸出了手,送到她眼前,他的手很大,虎口指腹磨出粗粝的老茧,皮肤上各种陈年旧伤,一看就吃过特别多让人难以想象的苦。手心上有新添的坑洞一样的新伤,手背上也拉了一道口子。梁飞若记得手背的伤,昨日垫在她的后脑,崩裂的尖石划出来的。
梁飞若盯着那手一时没说话,微微掀了眼皮,暗暗吃了一惊,靳无宴也正看着她,与先前的犀利锋锐不同,此刻的他眼神竟透着小心翼翼的委屈。
仿佛在等着她哄他一句,或者“吹一吹就不疼了”
,她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主子,主子,”
海桃的出现打破了这古怪胶着的气氛。
梁飞若心头一松,她真不喜欢这样啊。
又沉重又压抑。
希望这次的事赶紧解决了,往后再不相见,各自安好。
她接过海桃手里的文册。
柳条儿扒在小院的门缝往里看。
景鹏神色不定的过来拉海桃,想让她跟自己离开,给二人留下独处的时间。
海桃又沉郁下来,避开了景鹏的手,他给她使眼色,她反而朝他摆了摆手。
“殿下,请看。”
梁飞若清了清喉咙,声音脆亮,眼神清正,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派。
靳无宴接过书册,翻开。
梁飞若:“自江定之乱后,臣女兄长们一直追随殿下,距今十年有余。臣女虽不敢大言不惭阿兄们如何功高,却也是骁勇善战,为大业舍生忘死。如今国仇家恨得报,殿下大业已成。我梁家合该功成身退。殿下,自我祖辈追随燕太公起,至今百余年,忠心耿耿,可昭日月……”
靳无宴“啪”
一声合上书册,眸子暗如深渊,“你到底想说什么?”
梁飞若又行礼,“殿下聪明人,应当明白臣女所求。”
靳无宴的双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线,额上青筋隐现,“我不明白。”
梁飞若气恼,瞪圆了眼,强忍,胸口起伏,语气发硬:“梁家愿交出兵权,举家迁回云梁,也请殿下莫要再为难臣女,赐婚一事,就此作罢!”
回云梁吗?
梁飞若装得镇定自若,实则内心很是慌张不安,她敢在太孙殿下面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不过是仗着兄长们无底线的宠爱以及对时局的分析。
那日的簪花宴,她也留心过小女娘们,个顶个的娇艳美貌。如今的大燕,因着很多好儿郎战死沙场的缘故,觅得如意郎君要费不少心神,但要找个美娇娘却容易的多。
像她家护卫统领郑吉这样的,如今都是香饽饽。只他是个犟种,相不上中意的,就绝不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