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玥说:“不是写过检讨了么。”
“检讨要是管用他们会找到我这儿来?”
他把笔帽往笔尖上盖住,“这事儿还得再讨论,你准备一下,叫上几个主任,十分钟后去会议室开会。”
于是十分钟后章玥再次坐在那张棕红色的木桌前,对面是几个正襟危坐的领导,那场面颇像慎重搭建起来的审判席。
其中一位照例先咳一声:“这情况呢我们已经知道了,还不止一位,好几位家长都找来了,咱不给个说法这事儿肯定过不去。”
另一位道:“还能怎么说呢,歉也道了,检讨也写了,要不然给赔点儿钱?”
又一个说:“那不行,那不坐实了咱学校的管理有问题吗。”
校长慢条斯理道:“刚才在我办公室已经谈过了,他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赔偿。”
氛围陷入诡异的沉默。
先前那人看着章玥:“这事儿是这样啊,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们都明白,但结果不理想,你也确实免不了责任,你那份检讨不也写的很明白么,白纸黑字已经传播出去,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那份检讨果然不是想弥补的诚意,而是一道包揽罪名的独木桥,章玥在他们的协助下亲手逼迫自己失去退路。
她看着他们:“学校是什么解决方案?”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年纪挺小,不知道有没有进修的意愿。”
坐在校长旁边的人道,“年轻人多学习是好事儿,会更高。南市一学校的校长是我老同学,你有意愿的话我介绍你去他那儿进修,费用……你和学校各出一半儿吧,当然不可能全日制了,闲暇时间你也能再找个工作。”
这意思就是让她辞职。
见她半天不说话,另一个人语重心长道:“这事儿说到底是学生的矛盾,但咱不能为这点事儿就把学生开除,那几个家长不追究也就算了,哪知道联名书都写上了,这情况,就算我们留你,你还怎么继续上课?那些人不得三天两头找学校闹、找你闹?”
又十分钟过去,章玥回到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
顾烟茹脸色更不好了:“说让你走你就走了?你该告他们!”
章玥:“告谁去啊,学生是我教的,检讨是我写的,人不告我就不错了。”
顾烟茹沉默地帮她收拾东西,送她往外走时又说:“你以后别再多管闲事了,你管了别人,谁来管你?”
她并不十分在意,道:“一种方式不管用的话就换种方式,总有解决的办法。”
顾烟茹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挺乐观。”
丁凌是从三楼飞奔而下追上她的,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睛不似往常那样无精打采,平添了几分神韵。
章玥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好好儿学习。”
丁凌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两颗泪珠像宝石一样闪着光芒。
这天简昆一早就和刘岩看仓库去了,下午挺早完事儿,进屋看见她时挺意外:“今天不是开学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她懒懒道:“我失业了。”
简昆愣了一下,走过去拥抱她,摸她的头:“没事儿,工作还能再找。”
“他们让我去南市进修。”
她埋在他怀里闷闷道。
“你想去吗?”
“我想想吧。”
她问他,“你想我去吗?”
简昆:“我没什么想不想,你想干什么都行,我都支持你。”
学校的公示是玥在被窝里刷到新闻时顺带看了看评论区,网民们一水儿的拍手称快,仿佛除掉她这颗毒瘤是大伙儿近期最盼望的事儿。
她拱起被子翻了个身,惊醒了身旁的简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