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昨晚,还有前天晚上,你是有事在忙,还是睡了啊?”
簕不安问。
簕崈的回答简短而冷淡:“睡了。”
“……啊”
这下无言的变成了簕不安,半晌,他压下心里的不快乐关心道:“你……失眠好了啊?”
“看了医生,开了安定片,吃完就睡了。”
簕崈道。
“哦”
簕不安泄气了,感觉自己的作用大大减少。
然后想跟簕崈分享一下自己初来乍到两天的趣事,他在酒馆认识一个五十多岁、正在学中文的老头,老头是个鞋匠,专门做私人定制的,说能教他做训马的鞭子,才起了个头,说到高兴处,簕崈就打断了:“待会有事,约了人。”
簕不安很少关心簕崈约了什么人,公事还是私事,他尽可能把传闻里杀伐果断的簕崈和自己认识的簕崈区别开,为了不影响对方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但是这天的对话太干,他为自己感到尴尬,为了缓解尴尬和失落,他顺口问:“谁啊?”
估计是不认识的合作对象什么的,簕不安兴趣缺缺,已经想好道别语了,但是,答案出乎意料。
簕崈说:“约了唐榆表妹,陪她逛街。”
“……诶?”
簕不安想起唐榆是谁了,就是那天在法餐厅遇到的那个漂亮姐姐,他惊讶了一声,难以置信:“约会?”
还想多八卦一点,簕崈嗯了一声,然后说:“先挂了。”
挂断前,簕不安听到簕崈那边有隐约的女声。
——估计是‘唐榆表妹’吧?簕不安酸溜溜地想到。
他不甘心,给簕崈短信:【哟哟哟,有女朋友就是不一样,马上就不理弟弟了】
完短信,失落地倒在沙里,对待会儿的赛马没兴趣了。
作为答谢,他还想做条马鞭给簕崈——簕崈有一匹阿哈尔捷金叫流光,太阳下面通体浅金,特别漂亮。
做什么颜色他都想好了,还没得瑟呢,簕崈连听完自己话的时间都没有。
簕不安谈过恋爱,所以可以理解人谈起恋爱就没时间搭理狐朋狗友,但……还以为簕崈这种冰山工作狂不一样呢,结果……也没什么不一样!
打电话给簕崈是为了陪他睡觉,因为簕崈入睡困难,需要在睡前跟人闲聊放松心情,为什么这个人是自己?因为簕崈没有别的朋友,但是现在,簕崈的病有医生治疗,也有漂亮温柔的女朋友陪他聊天。
簕不安越想越气,甚至一度食不下咽日夜难安,恨不得一天八百个电话轰炸簕崈,打扰他和女朋友约会,但他又不好意思干这么缺德的事情。
于是更加心存怨念。
——好吧,真实原因是他外语很差,在当地交朋友很困难。
当然,还有他很不愿意承认的一点:被簕崈需要了这么多年,他还以为自己的角色很重要,他一度认为自己对簕崈不可或缺,然后,就在这么突然的一天,他得知自己有点自以为是,有点挫败。
当然了,簕崈也并不是表面那么云淡风轻。
晚上不接电话不是睡了,也不是自制力好到能对来电显示的簕不安三个字视而不见,他只是在下班的时候将电话留在了办公室。
安定片一瓶瓶全都收进抽屉不见天日的最深处,他选择自我煎熬,任由那些不应该的渴望蚀骨灼心——他不相信,只是一个本来就不应该肖想的人,还能因为关系回到本该的位置而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