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宁半蹲下身,拿过?这人紧紧抱着怀里?的葫芦在手中摇了摇,听到里?面酒液摇晃的声音,询问:“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一口。”
喝醉了的晏南舟乖巧地回?答。
闻言,纪长宁有些哭笑不得,有些懊恼,好在有照顾路菁这个酒鬼的经验,将葫芦放在一侧轻声道?:“哪儿难受?可还识的我是谁?”
晏南舟的眼睛漆黑如墨,似含着一汪清泉,左右瞧了瞧了,在看到纪长宁时,眼睛失焦般的对上焦距,眼尾一红,猛地扑进纪长宁怀里?,紧紧环抱住人腰身。
纪长宁被?扑倒,连忙用手稳住身子,训斥还未出?声,便?听怀里?这胆大包天的小子低声抽泣,哽咽道?:“娘!”
字正腔圆,情绪饱满,把纪长宁吓得眼睛放大,脸色阴沉难看,沉声警告,“松手。”
都说酒壮怂人胆,晏南舟自是感受不到纪长宁的怒火,沉浸在自我悲伤中,哭的泣不成声,“娘,舟儿好想你,你和爹为何不要舟儿,为何要丢下舟儿,舟儿不想一人留在世间受苦,舟儿想回?家,我想回?家啊。”
声声泣血,教人动容。
心中情绪翻涌如鲠在喉,纪长宁收回?凝聚灵气的右手,轻轻拍着怀中哭颤着的少年,感受着衣衫下消瘦硌手的脊梁,才清晰感受到这人如此之瘦,不知吃了多?少苦。
说不清心中所思,纪长宁语气温和至极,轻声安抚,“别怕,我陪着你。”
吹拂的风变得宁静,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树枝的每一寸上,透过?树荫缝隙,洒下点?点?星辉,地面上相依偎的影子被?拉的细长,夜晚悄然流逝,晨曦奔赴而来?,黑夜如何不算一场期待。
翌日,晏南舟是在自己房中醒来?,难得睡了个好觉,只是宿醉后的头疼欲裂让他忘了昨日种种,呆坐在床上回?忆无果,可潜意识中觉得自个儿定是惹了祸,本想寻个时间询问,可执法堂职务繁忙竟是连着一月未见到纪长宁,不知不觉间宗门大比的日子便?到了。
万象宗五年一次的宗门大比,定是声势浩大,规模隆重,数百名?弟子均着门中校服分列而站,整齐划一,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端的是七大仙门之首的排面和气场,连极少露面的叶东川也着繁琐的宗主?服饰,领其他长老,立于高台之上,焚香祈福以表天地,敬了建宗老祖,方才轮到叶东川说话。
他背负双手,喊着灵气的声音传开,足以让众人听清,“道?法自然,万物虚幻,今日大比只是检验诸位弟子修行成果,只是切磋,并?非伤人,愿诸位弟子全力以赴,用手中之剑为自己正名?。”
“是!”
众人异口同声,响彻天地。
“开周天之境!”
第二十七回
一道银光在眼前闪过,等纪长宁再次睁眼时,身处一片桃花林中,举目眺望无边框,四面八方?被桃花围住,入眼皆是一片粉白?。
幻境外明明已进深秋,落叶枯黄,寒风凛冽;可幻境中的桃花却开的正盛,春风和煦,层层叠叠,里外相差甚远。
桃花压弯了枝头,风一吹,白?粉色的花瓣纷纷随风飘散,漫天?花雨笼罩头顶,地面好似铺上了的白?粉的花瓣地毯,踩在上面柔软清香,犹如踏进仙境美?不胜收,竟是同外面天?壤之别的景象。
纪长宁走近伸手轻碰花枝,能?感受到花瓣上蕴含的纯净灵气,心中讶异不已,却明白?过来,这偌大的桃花林,或者说整个周天?之境竟中万物生灵怕是都以灵气滋养幻化而成,不难瞧出?幻境之主定是位修为高深的大能?。
“这是何处?”
纪长宁自语道。
她?虽跟着薛云阳来过一次周天?之境,可那是许多年前的事,当时也只?到外围万象宗传送阵四周,从未深入至此,如今再来瞧见眼前景物感到陌生不已,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这是芳菲林。”
崇吾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语气沉闷凝重。
“你怎知道?你来过?”
纪长宁不解问。
“没来过,”
崇吾并未直面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道:“你别问了,反正我就是知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快点去寻万象宗的弟子吧,免得出?什么差错。”
纪长宁虽有疑惑,却明白?当务之急是去寻其他人,而非逼问崇吾,何况崇吾作为剑灵,见识广些也实属正常。
想明白?后,她?转身看了眼飘着漫天?花雨的桃花林,眺望远方?却看不见尽头,不知深处还有什么,只?得压下心中好奇转身离开,因着急去找其他人,自是没听见识海中崇吾松了口气的声音。
而其他人自是被传送在了万象宗设在周天?之境的几处传送阵附近,百余人被分散开来,有独自一人的,也有两三一队的。
晏南舟便是独自一人,双脚踩上地面他才缓缓睁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山谷之中,四周空无一人,微风穿堂而过,耳边响起阵阵鸟鸣,像极了高人隐居的清幽山谷,半点不被尘世俗世沾染。
左右张望,确定并无万象宗的弟子,晏南舟这才警惕小心的沿着山谷往前走,他是第一次进到这周天?之境,也不知有何危险,听到点风吹草动都会?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快行至谷口时,远远瞧见几人走来,虽隔得有些远看不清面容,却依旧能?凭借衣衫瞧出?是万象宗的弟子。
不知碰见的是谁,为避免多生事端,晏南舟只?得后退,再次回到山谷中去,隐蔽在石碓之后,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