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甯到了寒山院,一进门,便见屏风后一晃,走出来个穿樱草色袄子的少女。
“菀菀。”
齐夫人同程老夫人道:“瞧瞧,这几日在家里总嚷嚷着要来程府,这下可开心了。”
长辈们有长辈们的谈论,女孩子也有女孩子的秘密,齐萱同少甯咬了一会儿耳朵,便磨起了齐夫人道:“早便同菀菀说好了,要去鸿蒙书局一遭,只之前她一直病着,没有机会,娘,今日日头好,我们出去一趟散散心,黄昏便归,可好?”
齐夫人皱起眉道:“这些日子朝中有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日能过来走这一遭,已属不易,等过阵子再上街。”
齐萱撅着嘴道:“那庄王和韩指挥使都下了大狱,爹爹说官家有意亲审,现在街上热闹得很,母亲,我们就去一小会儿,不会有事的。”
程老夫人笑,“去吧!去吧!我们在这吃茶讲闲事,她们年轻人也不爱听,出去玩耍半日,回来便老实了。”
福宁县主无奈,只得点了点她鼻子道:“既然老封君应了,那你们便去吧!只一样,护卫带够了,不准逗留太久。”
两人笑着应是。
出来后不久,一行人便到了瓦市。
二人先去了鸿蒙书局,少甯将一期新稿交予那董掌柜,董掌柜笑道:“刚开始只是试试,不曾想姑娘的书卖得委实不错,既如此,咱们便另签一份契,日后每半个月,姑娘来我这交一期稿,我除去拓印的人工等费用,按照六成提给姑娘,如何?”
少甯却是婉拒了,“家中管得紧,日后恐不能再轻易出门子,这些日子有劳董掌柜了。”
待二人出了门,齐萱可惜道:“既能写出好的故事,因何要停笔,若是因府中有人不喜,你可以去我那书写,我爹爹只我一个女儿,向来对我无有不应的。”
少甯道:“我想自己试着开书局。”
齐萱一喜,“当真?”
少甯点点头,“我已让母亲的陪嫁管事开始寻摸燕京的商铺和院子了,想着明年春闱过后,定然会有很多落第的举子,他们中大多都是要三年后再战的,只有的家境所限,便不愿意来回奔波回乡,我可以将院子以房间的形式便宜些租赁给他们,只收取极少的一部分房租。”
“那你赚什么?”
少甯笑道:“不赚什么,赚他们手中的故事,落选的举子文笔定是都不错的!”
“这样,你便能以这些故事拓印成册,放在自己书局里售卖。”
齐萱扬声叫了出来,少甯忙冲她做了个小声的动作,“我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定然能成的。”
齐萱比她还激动,“你可想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少甯笑说不急,“正在看着宅院,先买两个宅院试试水,若是可行,再推行。买了院子,还要再修缮一下,粉墙刷漆,置办家什,林林总总,怎么也要明年开春了,待日后若真能赚到银子,我还会为他们保留署名的权利,可以签契,四六甚至三七分账都行。”
齐萱迟疑道:“可每年有那么多落第的举子,你又怎么能知道这些人中哪些是真正有才之人,若那些人先住了进去,后续写不出你要的东西,岂非白住了个把月。”
少甯笑:“所以了,我的院子也不是谁想住便能住的,燕京纸贵,生存不易,我也会提前设置规则以当做测试。再则,其实也不拘着那些落选的举子,便是普通的读书人,家境不好的都能来住。”
齐萱越听越是兴奋,“那到时候我也来帮忙。”
少甯说好。
两人都戴着帷帽,让家中下人将买来的东西放到马车上后,这才相互扶着进去。
齐萱坐得离车门近些,笑着打趣她道:“我先前帮母亲理账,多少知道一些燕京的房价,好地段的约莫得大几千贯,便算是偏远一些的陋巷,少说也要千八百贯,没想到我们菀菀还是个小富婆。”
少甯扶了扶鬓边,笑得有些勉强,“当年我父母还在世时,我是家中独女,后来祖母的嫁妆,母亲的,加上李家那份都到了我手上,早几年有老夫人帮我收拢着,这两年大了之后便交还给我了。”
李家的家底虽不算殷实,但到底也是两代人的积累,除却那几百亩良田还有好些个瓜果的山林,因她当年是来京中避祸,李母便没有多为她准备铺面,只买了两个,早些时候,程家出事,还贱卖了出去。
所以,目下她手上倒是有七八千两的银票在手上。
“我…我方才瞎说的。”
齐萱捏着帕子朝她道歉。
少甯道:“早过去那么久了,我早没事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想想,县主生辰那日,你要选什么样的钗才好。”
齐萱怕惹得她伤心,见转了话题,正求之不得,“微雨海棠金步摇,早些时候我特意在清芳阁定做的,以蓝绿的翡翠做成滴珠,正正围着赤金的海棠花枝,瞧着富贵又大气,海棠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花,马车拐个弯便到,等下你帮我掌掌眼。”
少甯听她说得眉飞色舞,不免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待二人到了清芳阁,一进门便有伙计迎上来。
一旁下人报了号牌,两人便被引到了二楼。
掌柜亲自将三件成品匣子递过来,笑容满面道:“齐娘子早上让人带了话,小民便一直等在这里,您瞧瞧,做得可同你的草图上的一样不一样。”
顺势将最上面的黑雕木匣子打开,一片珠翠闪耀。
蓝绿的宝石滴珠随着钗身拿起被轻轻晃动,似如流动的活水一般,美得让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