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看着倒是斯文有礼!
少甯不知齐家同这位表公子议亲到了什么阶段,但经过这几次齐萱相处,她知道这小娘子有些心大,这位宋郎君为会佳人,翻墙入内,听来是雅事,可时下女子艰难,一个不小心若闹出事来,便不好了。
她不知道是两方亲事已经说定,齐家长辈默许的,还是
当着人,少甯不好多说,决定待回了府,悄悄提醒一下齐萱。
宋异也不知两位少女低头聊什么,回过头时见二人一个眸光闪动,眼神探究而飘忽,另一人脸颊羞红,眸动如水。
他低下头,为两位娘子各斟了一盏大红袍,面上倒是一派君子作风,斟完茶又敛袖开始布菜。
见二人说完,便道:“两位妹妹起筷吧!尝尝这里的菜色如何,若是不满意,隔壁不远还有一家时楼。”
他转向齐萱,“只那家擅长素食,同这家很是不同,我猜着,妹妹当更喜欢这家才是。”
“我就是喜爱卤味,谢谢表哥。”
少甯观察二人,见相处倒也算坦荡,只不知为何,她心里对这位宋郎君总是不大喜欢。
还是早点吃完,尽快回府的好。
不料三人刚吃了几口,门外便有人吵闹过来。
“好你个宋怀楠,自己来楼里吃酒,竟不叫我。”
宋异怔了一下,对二人道:“当是有朋友认出了在下身边的小厮,两位妹妹先吃,我出去应付一番。”
可尚未出门,那人便推门进来,他不得不站在屏风外同人寒暄:“原来是仕诚兄,几日不见,风采依旧,今日怎么没去兰园听曲?”
“别提了,”
那人往屏风后看,“我母亲不知从哪个道观听了牛鼻子老道的胡诌,硬说我来年命犯天煞,必要赶在明年成亲才好化解,这不,这几日正遍邀名门闺秀,打算让我相看,我被逼着都在外面游荡四五天了,兰园哪里还敢再去!”
说着想绕过屏风,“有客吗?”
却被宋异拦住。
少甯和齐萱手忙脚乱戴好帷帽。
那人见到动作,咦了一声道:“好像是两位娘子?”
门外又有人声,“你莫要三拖四拖,郑世伯要你即刻回府,我手头还有一堆事要忙,待送完你,还要跑趟禁中。”
少甯系着帷帽的手一顿。
是大表哥。
郑宽道:“澜柏,便是上断头台,也要先容犯人吃口热的吧!我自昨夜饿到现在一口都未吃呢!”
一面说着,一面推开宋异,“怎么,平日里求我引荐朝中新秀之时,还一口一个仕诚兄,今日你在此设宴,我连口茶不会都讨不到吧?”
宋异面上一红,“今日确实不便,我表妹同她好友在,明日我去平西伯府会你。”
又朝程之衍笑了笑,见礼道:“副都使。”
程之衍嗯了一声,清冷的墨眸望向屏风后。
很熟悉。
郑宽因他遮掩,更是好奇,绕过一下冲了进来,“长得什么样子,我偏要看看。”
就见窗棂前暾暾的日光中,静静站着两位小娘子,迤逦的白纱将二人玲珑的身段包含在内,呈现出纤弱翩柔之美,似两樽温润的玉。
宋异追过来,“我何必骗你,今日当真不便,你先回府,明日我再登门与你一叙。”
郑宽只瞧到了身段,未见到人面,哪里又肯走,因道:“即是你表妹,那便是相熟之人,有什么可避讳的,我近日正在以美人入画,正愁没有素材,”
又面朝两位娘子叉手行礼,“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在下一观?”
莫说官宦之女,即便是平头百姓家的女子,也断断没有随便让人相看的道理。
“登徒子!”
齐萱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想作画,回去画你娘去。”
郑宽因与三教九流打交道是惯了的,对男女之防向来不在意,一怔,随即委屈道:“小娘子怎这样说,我说作画便是真的作画,并无轻薄之意,你好端端的骂人作甚!”
宋异今日正因差事的事,有求于他爹平西伯,也不敢不帮着说项,两边圆场道:“仕诚兄的祖母文卓大长公主,近日要办六十大寿,他想以美人入画做走马灯,想来方才那句也是无心之邀,表妹莫怪!不若我先送两位妹妹回去,待改日,我再请二位妹妹出来玩。”
哪知郑宽却十分执拗,“怎么是无心,我是真的诚心,这燕京的美人我见了不少,可还没遇到过值得我作画的呢!”
这个傻子!
宋异打断他道:“兰园自有美貌之人,仕诚兄不若移步到那寻访,表妹乃名门淑女,确然不适合出现在你的画中。”
齐萱听了郑宽作画的原因,更是怒从中来:“既想以画取悦长辈,便该用自家亲眷的尊容,这样满京城的唐突别人家的女眷算个什么道理?你家种长辈便是这样教导你的?”
郑宽道:“你这话便不对了,我喜爱美人,乃是由心而发,衷心赞赏!美人嘛!便如同那名画、皓月、山川、高河,远远看上一眼便可,也并非是想收入囊中,妹妹若生得貌美,又何惧被人以相入画。”
这话可谓扎了齐萱肺管子,一把掀了帷帽,怒道:“不让你瞧,便是长得丑,你好好瞧清楚,姑奶奶我究竟长什么样子,可比你这只只会仰头乱吠的死公狗强多了。”
齐萱性子一向如此,喜欢的,恨不得掏心掏肺,可不喜欢,一丁点委屈也不能受,她母亲福宁县主脾气泼辣,早年同几个爱打秋风的妯娌曾站在当街对骂,满燕京贵女中可谓势头无两,齐萱曾受过熏陶,骂人的话也是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