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最后王三表哥倒是也问候了她,言辞间颇为热络,少甯知道这三表哥还是有意于她的,只是奈何表姨母身体不好,这才迟迟不能进京。
当然,是否真的生病并不可知。
少甯吩咐宋嬷嬷:“去内室箱底取了银子交于刘管事,让他现在便开始物色吧!若有合适的,便先租下来,一切待姨母和王三表哥来了再说。”
宋嬷嬷见小姑娘神色冷静,是个有主意的,想来只是一时权宜,并非真的要倒贴王家,一颗暴跳如雷的心这才冷静下来。
“也只好先如此了!”
正说着话,云萝匆匆推门进来:“姑娘,吴家来送庚帖了。”
少甯一怔。
是啊!距离老夫人登门提亲已过了半月有余,想来也是该有消息了。
少甯坐回去,抿唇含笑,“这下可好,新奶奶进门,院里以后有的热闹了。”
三日后,少甯陪同程家两位小姐上法宁寺。
这法宁寺避开了喧嚣的城郭,凿建在了半山峰上,青瓦白墙,山阁连绵,半隐在重峦叠嶂之中。
听闻这法宁寺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比大晔建朝还要久。之前受了燹火洗礼,以至于在大晔建朝初期,太、祖便开始命人修葺,一直修到成祖年间,如今已是尽善尽美,成了真正的化外之地。
住持一袭纳衣出来相迎,同前面的程之衍略寒暄几句,便让身旁小沙弥引了几位女客到待客的斋院。
程之衍朝前堂而去,穿过长廊,遇到个身穿海青的大和尚,大和尚看着不足四十,眉眼生得疏阔,言笑晏晏的,见了便道:“昨日便听说你要来,我还特意摆好了上次的残局,澜柏,今日定要同你分出个胜负才算。”
程之衍笑了笑,叉手行了一礼,口中道:“世叔。”
“又来了,”
大和尚摆摆手,“我早已遁入空门,哪里来的什么世叔,你还是同这寺中人一起,唤我法号作‘清远和尚’罢了。”
程之衍道不敢,“前辈就是前辈。”
清远和尚也不在此处纠缠,只问道:“上次的古韵棋谱带在身上了吗?若这次我胜你三局,那棋谱可得给我留下。”
程之衍扬声而笑:“自当如是。”
清远和尚抬眼望向前方,道:“过些日子便是她的忌日,你许久没来了,不若先去前院为故人添一柱香吧!”
程之衍方才爽朗的眉眼重新归于内敛,垂了眸,点头道好,“您先回房间,过会儿我去寻您。”
清远和尚点点头。
程之衍下了曲廊,到了空院前,推开门,只见窗明几净,无一不雅,一个老仆正缩着脖子在桂花树下打盹。
已是七月末了,虽早晚也有凉风,但日中这时阳光正炽,小院种着的桂树,也似被裹了碎金,一片璀璨。
他没惊动人,轻手轻脚进的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