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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少甯同嬷嬷和素瓷还能板着脸训诫,但云萝却不成,这丫头惯是口没遮拦,不过经她这么一闹,自己方才紧绷的身体反倒彻底放松下来,崴在车壁上休息,斥道:“回去后不准胡说。”

她今日也是累狠了,小眠了一会儿,待睁开眼已到了程府侧门外。

程家大爷办事稳妥,早吩咐人提前安排了心腹之人把守,递了披风给她裹严,让她早些回院,她行了别礼,便在云萝相伴下,朝着栖梧阁而来。

回到院中,见几个洒扫的小丫鬟都被赶去了睡觉,只宋嬷嬷同素瓷等在廊上,一见她便红了眼眶,口中喃喃叫着姑娘。

少甯含泪点了点头,拉着二人进内室,解了披风刚转到岫玉山水座屏后,竟看到煌煌灯烛前坐着一位鬓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一见到她,便颤颤巍巍起了身,口中颤颤叫着:“菀菀。”

许是委屈到了极致,少甯一怔过后,胸口被翻涌的情绪搅着,竟唔的一声大哭起来。

程老夫人更加心疼,上前抱住她不停落泪,“粪缸里屎尿浇养大的狗贼,竟害得我的菀菀遭了这样的大罪。”

祖孙二人在这暗夜哭成了泪人,还是一旁秦嬷嬷怕动静太大招了人,这才强行将二人分开落了座,又让素瓷捧了茶和点心奉上,关了门,只留了二人叙话。

程老夫人看她净手,吃了一碟子点心后,这才细细问起经过。

少甯便从咏雪亭开始,说到今日被劫,末了红着眼眶道:“本想着有了晖缇长公主的金钗便万事可休,不料竟闹成这样。”

老夫人当即怪她道:“此事,你很该早些同我说,是打量我老了,便护不住你了。”

少甯跪下,说不是,“只我在程府这三年,受您教养之恩已是万幸,原不该再给您增添烦扰,谢家之人,云端高位,若因我之故,累得程家受辱,我便是能从此事中脱身,又如何当得心安二字?”

程老夫人亦是知道谢家势大,沉默半饷,拉她起身,道:“便算是我那便宜继子不肯因你而得罪国舅老爷,左右你还有我这老婆子为你拼命,你很该信我,他不出头,我便没法子了?去顺天府尹击鼓鸣冤,拦轿呈情,哪条不是出路?你如今闹到这样险之又险的境地,可想过一旦没能囫囵个了,下半辈子可该当如何?”

又颇为羞愧,“我受你母所托,却教你遭了这般大罪,实在是于心难安,若你今日当真有个好歹,我便算是下去偿命,也难叫你母亲宽宥。”

听得少甯泪水涟涟,抱着她哽咽哭道:“外祖母,我知道错了,日后我再也不瞒着您了,我将什么都告诉您。”

程老夫人说好,又摸她脸,哭得不能自抑,“你得我照看三载,我知远不能代替你家人在你心中地位,可人活一世,不能只盯着过往。谨慎行事是好,可绝不要再为了免我烦恼而将自己置身这般险境,我这把岁数,一脚已入了阎王殿,又无儿无女的,还有什么好怕的。我既当初接了你来,便自信能护得住你,若当真这燕京留不住你了,我便带你回泉州老宅,左右咱们祖孙二人一头,天高海阔,只要心中富有,何处不可得一方安枕之所?你跟着我一日,我定不叫你活得战战兢兢,你且记住了,在我这,莫说名声,便算是名节都是个屁,世间万物,人能活最大,凭什么他抢男霸女的牲畜能活,你不能活!”

少甯听得眼睛又酸又胀。

其实方才甫一踏入程府,她便有些情怯。她害怕会有人等着抓她现行,又期盼着真的能有一人等她,那种感觉很复杂,自父母去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期盼过温暖了。

父亲当年出事前,也曾递了书信回家,大约是已经决心揭发那曹硕,信中只一味粉饰太平,说了大丈夫生于天地间的忠孝节烈,官家的圣名,百姓的仰赖,却独独没有提到她们母女的后路。

她到现在都记得阿娘后来收到他出事的消息时,一个人坐在烛灯下,痛哭流涕的模样。

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教他筵作时曾说,女子要写一手好字,字即风骨,有了风骨,日后才能在世俗洪流中不被人轻视。可母亲偏偏要让她练习女红,母亲说人有风骨是幸事,但并非一定要宁折不弯才是英雄。灾荒时节施舍出的一碗稀饭远远比太平岁月里赠出去一幅名作更需要勇气。

她学会了作画,也练好了苏绣,可她的风骨没了,她的勇气也没了。

她的母亲,一个深闺里长大的娇弱千金,不得已在大事来临时操持起了全家的后路。

遣散奴仆,变卖家产,为祖母发丧后又写信求到程府门上,将她打发到燕京。

阿娘是柔弱的,她扛不起这样风雨飘摇的李氏,也无法面对父亲去后的闲言碎语,逃脱仿佛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她的家散了。

那时候,少甯从心里是恨过父亲的。

男人的心太大了,太平岁月里装着娇妻美妾,你不会是他的唯一,可一旦风雨晦暝,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只奔着那一腔热血去了。

若朝廷后来没有为他平反,她难以相信,她一个罪臣之女,如今过的又会是怎样的日子。

程老夫人年纪大了,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又嘱咐安抚了她几句,便由秦嬷嬷搀着回了寒山院。

宋嬷嬷进来道:“姑娘,厨上做了几样小菜,也温着碧梗粥,奴婢端上来,您多少吃点。”

少甯说不了,“方才吃了些点心,现下也不饿。”

又让嬷嬷准备热水,她要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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