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青静静地看着顾衍,看到了他眼底一闪即逝的惊愕,遂笑笑:“顾大人不必担忧,我此行是做好了一切准备。若是当真不慎一死,我也早已安排好书信,此事,与顾大人无关。”
顾衍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小瞧了,小瞧他的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他哂笑一声,想起来她生辰那日同他说要当心。
原来她早知道此行凶险。
“值得吗?”
顾衍抱臂靠在软垫上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姑娘。
明明是寻常女子的容貌,没什么三头六臂,却选择了以身犯险。她为何会插手长生教一事?
霍青青摆弄着手腕上的玉镯子,听着玉石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又低头看着玉珠子折射出莹润的光。外间天光大好,可惜有的人已经看不到了。
她静默了片刻,抬起头来朝着顾衍缓缓笑开:“有的事,总要有人去做啊。”
这一瞬的笑颜晃花了人眼,借着外间天光,她如春日暖阳。顾衍觉得心里泛起一层暖意,这暖意在心底炸开。
又听着她徐徐谈来:“我娘曾告诉我,人这一生,都应该在自己的位置上做能做到的事。”
她手中捻着玉珠串,眼瞳里带着清朗笑意:“我生于高门,长在京都,养在南方,这从北到南,看过大好河山,走过敞亮官道。”
“我爷爷为太傅,乃当今圣上启蒙老师,助圣上清山河。我爹坐镇大理寺破冤案无数,为冤者申冤。我哥少年成名,八万青骑纵横西北三退北蛮。”
她声音很轻,眼中带着自豪:“如今我当,为民请命。”
“呵……”
为民请命……
顾衍想起从前那个颠沛流离的自己。
他出生的城池,曾被战火燎灼,铁蹄踏过后留下的只有断壁残垣,多少百姓死在战火里,被践踏成泥。
那时候,百姓的命如草芥,每日都活得胆战心惊,睡不安稳。
他出生时,父亲病逝,是母亲将他一手养大拉扯到八岁。他少时常常在想,若不是那场战火,母亲应该能同他一起看到顺应年的太平盛世。
明顺帝那时还是太子。
先帝病重,几方兵变,战火直逼京都。当时内忧外患,若非当今大将军徐从风镇压北蛮横戈边关,大煜那时恐怕就会被北蛮乘虚而入。但就算是这样,大煜多少百姓还是死在战火中。
为民请命岂是这么简单的?
顾衍不语,视线落到霍姑娘盘玩的玉珠串上。
霍姑娘向来喜欢用好东西,这串玉珠串看着也是价格不菲:“你要如何,为民请命?”
霍青青挑出一本书,取出夹在书内的一纸信笺递给顾衍:“我的命签,不巧,我正是命宫带煞者。按我所掌握的消息猜测,这次青州学宫地处留青山,在位正北,学宫以北斗定处,正应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