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月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放下汤勺,一动不敢动。
“快说,在哪见的!”
摊主神色异样,官兵也已察觉,质问同时朝这边逼近。
一道寒光闪过,猝不及防,那群官兵压根没有还手的机会,一个个捂着喷血的脖子倒在地上。
镖刀旋回洛沉手上,他蹲下身,在脚边的差役身上擦干净上面的血,语气张狂又平淡,“你也配来问我。”
摊主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见月从未见过那么多血,腿软得站不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掉落的那两张画像,整个人仿佛被定住。
耳边有男子不屑地轻嗤。
她大约是被拎着离开那里的,缓过神来,已是在一处陋巷中。
雍县县令黄大人乃天子门生,娶了宗室女,李见月万万未料到,他居然这么快便投了罗珲。
自己和阿弟竟被当做钦犯通缉。
父皇走了,那叛贼定不会放过他们,她不知该怎么办,万般绝望之际,突然想到叛军也在找阿弟,没有他的消息,那说明阿弟必定还活着!便又生出希望来。
阿弟是在金城与队伍走散,往那个方向去寻或许能有所获,她要在叛军之前找到阿弟!
李见月连忙吩咐洛沉去弄辆马车来,恨不得立即动身。
方才还吓得六神无主,此刻却这般作为,男子眼神有刹那的错愕,转瞬即逝,面上看起来仍是毫无波澜。
“你快去吧,我在此处等你,绝不乱跑!”
眼见着天快黑了,李见月着急催促,自己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着,眼神示意他放心。
洛沉抿唇,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六岁那年进入期门,每日尸山血海中厮杀,一直在等着自由那一日,这一天终于来了,惠帝已死,皇权旁落,他不再受制于任何人,又岂会为一懦弱公主所用。
行至今时,已算仁义。
李见月是被冻醒的,醒来时天仍黑着,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她蜷缩在几根长竹竿后面,身上衣衫单薄,难以抵御夜晚寒意。
腿脚都麻了,她轻轻捶了捶,听见更夫打更,已是丑时。
洛沉还未回来。
莫非出了什么事?
她很是担忧,想去寻一寻,从陋巷中出来,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生怕又错过,街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她也有些害怕,只好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等着。
她眼睁睁看着夜幕褪去,天边露出鱼肚白,日出一点点自东边升起,将光亮洒满大地,外面渐渐有了走动声,仍不见洛沉回来,心中愈发不安。
路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去往之地,李见月茫然无措,不敢上前打探,游魂一般盲目地往前走。
不远处屋脊上,男子负手而立,一身冷冽,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女子。
大荣最尊贵的公主,而今也如丧家之犬一般无处可去。
被背叛遗弃,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并不关心,城门已开,饮完这口酒便要出城而去,此后不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