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卧房门,一路下电梯,沉默地穿过长廊来到灵堂。
顾西洲将瞻仰棺的锁扣解开,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说:“那么想看就去看。”
踌躇着踏出一步,顾南小声说谢谢哥哥,然后朝瞻仰棺走去。
虽然锁扣打开了,但是棺材盖子太重了,顾南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揭开,他垂着头站在把手处愣了会儿,接着默默回带顾西洲身边,讨好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很明显的寻求帮助。
他看不到顾西洲的脸,但感觉到顾西洲讥讽地笑了下。
不过顾西洲没说什么,帮他把棺材揭开了。
充足的冷气随着棺盖成股冒出,顾南整个人几乎要探进棺材,然而还是没能见到顾屹为,因为顾屹为的脸上蒙了一块厚厚的白布。
若是要揭开,只能先将顾屹为上半身抱起才能解开绑在后脑勺的白绳子。
顾南伸手去拉顾屹为交叠在胸前的手,就像摸了一坨冰,怎么拉也拉不动。
双胞胎输血综合征:多达15%的双胞胎会患有这种病症,这种病症主要是由于胎儿的血液由一个输送给了另一个。接受者长得较快,而另一个胎儿则育日趋减缓,常患有先天疾病。
顾西洲是接受者,顾屹为则是另一个胎儿。
顾西洲上前两步,与顾南并肩而立,垂眼看着棺材里的顾屹为,“看够了?现在回去休息。”
过了很久很久,顾南步履迟缓地返回副楼。
然而高烧来势汹汹,他断断续续烧了三天,错过了“顾屹为”
的葬礼,哪怕本来也就没被允许出席。
现在的他几乎不说话,高烧褪去,但身体却比生病时还要糟糕。
唯一愿意主动活动的区域就是后花园,这里占地辽阔,美不胜收。
分割花架的间隙里爬满了多花繁缕,成群结队的“金鱼草”
在空中摇曳,与零落的剑兰相互依靠。
目光能及之处,到处都是数不尽的鲜花和馥郁香气。
黄球金槌、皋月杜鹃、宫灯百合、德国鸢尾,以及头顶洋洋洒洒地大花紫薇。
在这花海中有一片小小空地,顾南蹲在其中,挖坑撒几粒泡的种子,仔仔细细埋好。
认认真真反复做了一下午,黄昏时分顾西洲来了。
认出他在种什么之后,叫来园丁悉数铲掉。
黄色金盏花,花语是背叛,也有嫉妒、绝望。
顾南种金盏不是为了花语,而是因为传说这种花可以把死者带回现实世界。
刚种下的金盏种子连土也被挖掉,顾南没说什么,默默回到副楼。
不能种花也不能出门,他整日就待在卧室里,不挪动也不说话,保姆给他打开电视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电视里是铺天盖地的顾屹为下葬新闻。
“据悉,gk董事长顾西洲在葬礼返程时生追尾事故,请问顾明先生,您认为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安排还是自然事故。”
顾明看起来相当年轻,四十多岁丝毫不见老态,对着镜头微笑着说,“请记者朋友不要添油加醋,西洲是我的侄儿,也是集团最重要的领导人。”
“他的安全对我们顾家、集团来说至关重要。”
“追尾事故我们已联手警方展开调查,相信不日就会出现结果,在此之前请勿扩散谣传。”
“顾政希女士,那请问您对顾西洲最近修改公司章程一事如何看待呢。”
记者言辞犀利,“他将您从金融板块调任到酒店的架空行为,您有什么想法吗。”
电视机里,顾政希温和优雅地拢了拢头,“我们是一家人,无论是调派和任职,我们都以家族利益为重。”
一番无懈可击却又不表态的说辞让记者无言以对,便更犀利的问,“当年盛传顾西洲先生篡改其爷爷顾越泽的遗嘱,请问这次能否给予回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