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液晶电视还在播放,春出门前没有关上。一如往常地锁定在新闻台,现在正报导着方才广场上的快闪活动,人声嘈杂。
春坐在床头。
手里有块硬物,春打开拳头,才发现自己始终紧握着那张sd卡,没有松开过。手心全是湿热的汗水。
春把sd卡捏到胸口。贴紧胸膛。
为什麽如此失望?春问自己问题。
因为你有所『假设』。春给自己答案。
为什麽你会有『假设』?春问自己问题。
因为我想要见他,见『夏至恒』。我『假设』在广场上会见到他。春给自己答案。
为什麽你想要见他?春问自己问题。
因为我想念他,非常想他。春给自己答案。
为什麽你会这麽想他?
春问自己问题。
春发现自己茫然无措,找不出『答案』。
不是每个问题都有答案。夏至恒曾向他这麽说过。
但春知道『答案』。这个『问题』,早已有『答案』。
只是春不愿『回答』而已。
我喜欢你。
夏至恒,我喜欢你。
夏至恒,我喜欢你。所以请你再一次『存在』。
再一次回来这里。
「多谢。」
春从床上跳起来,霍地回头看向窗口。
有个男人坐在那里。春不知道他究竟坐了多久。男人穿着纯白色西装,几乎和春第一次看见他时一般白,梳着整齐的头发,活像准备在耶诞夜邀女友共进晚餐的绅士。
男人跷着腿,双手抱着臂,男人身後的窗外,一条醒目的尼龙绳随风飘荡。春猜不透这人是如何穿着西装皮鞋攀爬大楼的。
「你是谁……?」春如在梦中。「上帝?恶魔?」
男人低首笑了。「我比他们要帅上一点。」
「你到底是『什麽』?」春唇舌乾涩,声音沙哑。
「我是个普通人。」
男人总算从窗边站起来,靠近春。很近。
「我想我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至恒』,嘉科大毕业,现在是自由业者,说是自由业,也不真的那麽自由。我上网标下一些有人以为是垃圾的东西,在另一个网站上转手卖掉。有时候也会饿肚子,有时候饱赚一笔,看景气。」
『夏至恒』咧嘴一笑。
「啊,顺带一提,一年前我刚抢了一家银行。现在正在跑路中。」
夏至恒朝春俯身。看起来像要吻他。但事实上夏至恒只是在离春极近的地方凝视着他。春在他眼神里,看到同样动摇的目光。
「很高兴认识你……很高兴『认识』你,春。」
夏至恒吻了春。
夏至恒是主词,春是受词。吻了是……管他什麽词。重点是主词。
眼前夏至恒有些模糊,春眨眨睫毛。
「丹到底是什麽人?」春问。
穿着白色西装的夏至恒笑了。「真不愧是『春』。」他摇摇头。
「丹和恒春是什麽关系?」春执拗地问,吸了吸鼻子。
「丹从前是一家专出摄影杂志的总编辑,恒春还活着的时候,丹有一天忽然来到我家,对我递名片,说他在一张海报上看中阿春拍的照片,想要替阿春出摄影专辑。我一开始很怀疑他,拒绝他的请求。但丹锲而不舍,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拜访,我想让阿春有个机会也好,就答应了他,让丹跟阿春接洽。」
夏至恒说着小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