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萧若风将行牒塞进旁边装着公文的匣子,随后思索起另一件事来,再过几日就是天启的大朝会,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镇西侯会入京。
当年的雕楼小筑里,年轻文弱的皇子遇上了蛮横凶狠的西林人百里洛陈和坚毅正直的军家后人叶羽,自此开始了问鼎天下的一生。
这在后世屡屡被写进小说话本中,在茶楼里一次次被人们谈起。但兄弟结义,夺得天下之后的故事,却很少有人愿意再说。
比如大将军叶羽被判谋逆,满门抄斩。
比如百里洛陈领兵镇西,忠心为国,却非重大时节,再不入天启。
每年的大朝会,都是朝局最为触动心弦的时候。
上一次西南道的风波,有暗河的影子,也不知道是暗河自作主张还是父皇在背后示意。还好那次百里东君安然无恙地被他舅舅带走了,不然这次的大朝会,镇西侯怕是会带上二十万破风军把天启给围了。
东方既白正在院子里研究北离的海域,舆图是她问萧若风要的,毕竟人生地不熟,有份舆图会好一些。
劫海吃了个半饱,吓了凌霄一回,扇扇翅膀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院门开着,院内的人和事物一览无余,东方既白看了一会儿舆图,视线忽得轻抬,看向出现在门口的人影,不由挑眉微笑,“下朝了?”
萧若风忽然有种错觉,他好像一个归家的丈夫,而这个家的女主人正在欢迎他回家。
东方既白可没那么多想法,她早上从劫海口中知道它在院子里遇到了萧若风匆匆出门,再加上她知道他是九皇子,那个时辰又穿着蟒袍出门只能是去上朝,打个招呼罢了。
萧若风也不知道自己回学堂之后怎么漫无目的地就走到了这里,他将心里那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随后迈步进了门,“姑娘这几日在学堂可住得惯?”
“挺好,就是给公子添麻烦了。”
她指的是前几日把那个什么姓林的人捉弄一回的事,朝堂党争什么的,她还不想牵涉进去,原本还想着要是萧若风搞不定她就把人解决干净然后直接离开天启呢。
“不妨的,林知晓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姑娘不过是递了个由头给御史台让人揭穿他的真面目罢了。”
萧若风温和地回道。
想起那封被自己压在公文底下的行牒,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拿出来,而是看着她那双蓝灰色的眼眸轻声问道:“几位小师兄临时有事出城去了,在下也一直公务缠身,未能尽到地主之谊,若是姑娘不介意,三日后在下请姑娘去未名湖游湖可好?”
东方既白愣了一瞬,晃着柔波的眼眸微微睁大,似乎很是奇怪他会突然邀请她。
不过想了想,雷梦杀他们都不在,这天启城她最熟悉的除了雕楼小筑的小二和学堂饭堂的厨娘,剩下的就是萧若风了。
东方既白没说话,萧若风陷入了尴尬,风华公子平生第一次私下邀约一个女子,突然面临被拒绝的可能,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无措。
或许他说错了,他就不该说什么游湖,他应该说请她喝酒,保准她一口应下。
正当他打算干咳一声岔开这个话题的时候,前方的女子面带疑惑缓缓地点了下头,“好。”
听东方既白答应,萧若风松了口气,收好及时挽回的面子,露出和煦的笑容,“那三日之后在下派人来接姑娘。”
卷翘的睫毛一扇两扇,见他客气地行了个别礼转身要走,东方既白有些忍不住,“喂!”
萧若风心头一跳,以为她要反悔,转身的时候没藏住脸上的惴色,却见东方既白弯腰抱起趴在软垫上乖得像只鹌鹑的凌霄。
“你这主人,来这一趟不看看它吗?”
一时间,慌乱,诧异,呆愣,数种情绪从那种风华绝代的俊容上掠过,直到东方既白抱着凌霄走到他面前,狐疑地问道:“你不会就把它一直扔给我养了吧?”
毕竟一大早的,连窝都挪过来了。
萧若风握拳掩唇虚咳了几声,伸手接过凌霄摸了摸它的羽毛,之前东方既白为了给它治伤把背上的毛拔了一小片还没长回来,纱布已经拆了,伤口结了痂,看着愈合得很好,只是凌霄的精神不太对,连来自主人的安抚都没让它提起劲。
看着就像,刚经历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
“姑娘妙手,凌霄在这里我很放心。”
“凌霄?它叫凌霄?”
东方既白想起它跟走地鸡似的在地上跑来跑去的样子,沉默片刻,“凌云公子知道他还有个兄弟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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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乃神医
◎漂亮的眼睛弯弯的像一双月牙,仿佛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萧若风怔了一会儿,随后也压不住眼底的笑意,“三师兄不会介意的。”
东方既白掀了掀唇,看向在主人掌心里蔫头耷脑的凌霄,“等它翅膀好了,叫劫海带着它出去飞几圈就没事,鹰还是要经常飞一飞的。”
不然也不至于一个照面就叫劫海抓了个正着。
等凌霄的翅膀养好,她还会在这里吗?
萧若风心里想着,脸上仍旧维持着淡淡的笑容微微一颔首。
门外传来一声轻咳,他回过头,看见了守在自己院子里的侍从,对方神色不太对,他不由目光微凛,将凌霄交给了东方既白迈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