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望一眼天,咬咬牙道,“这雨不知道下到啥时候,等会若是停了大人还没回,咱们就找个由头把人给请走,让她改日再来,下回再遇上找指挥使大人的姑娘,一律就说不在,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得嘞!那若是大人他回了,您怎么办?”
“那咱俩就咬定,她是来报案的,有公务要找大人,他总不能不接招——”
两人正对着说辞,前院接连有兵士的声音响起。
“指挥使大人!”
“大人!”
长史和贾二对视一眼,连忙拎起衣袍朝外迎。脚步匆忙加上心慌,长史下台阶时还微微打了个趔趄。
叔山梧一身利落的窄袖胡服,束发被雨打湿了,一边单手解着手腕上的革带臂缚,一边大步流星地朝内走,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迎上来,脚步不停道:“怎么了?”
“大、大人……”
长史有些结巴,“有、有客人找您……”
叔山梧皱了眉,一边推开门,不耐道:“不是说了——”
门外的人脚步一顿,站在房门边的人下意识后退半步。
“叔……指挥使大人。”
郑来仪慢了半拍才开口。
叔山梧左手的臂缚解了一半,松脱下来,就那么捏在手里,雨水顺着袍服的下摆滴答滴答地落在青砖上。
尴尬的静默中,长史最先撑不住突兀地开口:“大人,这、这位报案的是姑、姑娘,前来找、找您……”
郑来仪奇怪地看了一眼语无伦次的长史官,后者已经闭了嘴,目不斜视地静待着长官示下。
叔山梧微微转过脸,乜了一眼肃目敛眉的长史。长史硬着头皮迎向上官的目光,满脑子都是上回指挥使大人冷硬的那句“北衙司接待来访,长史官需全程在场”
,打定主意今天要做一枚楔子,钉死在叔山梧的书房里,不得命令绝不挪步。
“出去。”
长史一愣,随即会意,面带歉意地看向郑来仪:“抱歉,姑娘……还是得请您出——”
“你,出去。”
长史还没反应过来,门外哆哆嗦嗦伸出一只手来,是贾二拽了拽长史的衣角。他这才发觉指挥使看着自己的眼神莫名带了股杀气,如梦初醒般径直后退,脚后跟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整个仰面朝门外倒去,幸好被贾二及时伸出胳膊挡住了。
“下、下官告退……”
这回没等上官吩咐,俩人二话不说将门从屋外阖上了。
叔山梧鸦羽一般浓密的眉与睫上还挂着未拭尽的水珠,唤她的声音里也带着潮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