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被推翻在地的士兵站了起来,看着叔山梧的状态,犹豫着不敢上前。
田衡一咬牙:“不行!先用药吧!他这幅样子,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未知……”
医师叹一口气,从药箱中取出针囊,在一只手掌大的瓷瓶中蘸取了些许药物,取出时尖锐的针头上泛着墨绿的幽光,莫名让人心底发寒。
他看向田衡,点了点头。田衡会意,挥掌击中叔山梧后脑,扶着软倒的人重新躺下。
针入穴位,叔山梧的呓语渐渐停止,陷入昏沉。
田衡拭了把额头的汗,送医师出了营帐,本准备也离开,转头见榻上躺着的叔山梧眉头紧拧,嘴唇白寥寥的,似乎并不安稳。叹了口气,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正在这时,帐帘被掀开,匆匆进来一人,正是决云。
决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看着叔山梧惨白的脸,扭头急问:“田叔,主子他——”
“你怎么照顾的人?!”
田衡满心焦躁正没处发泄,低声呵斥他:“二公子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竟然患上心恙,还如此之严重!!”
决云一怔,下意识看向叔山梧的手背:“主子他……又发作了么……”
“他受了伤,又有狂疾,内外相催,实在凶险!医师用了猛药才压制下去——我问你,二公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是在……霁阳之围以后,主子他便开始有了异常……”
决云攥着拳头,神色中有深深的担忧,“——先是失眠,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哪怕睡着了也会很快惊醒,醒来后也十分恍惚,请医师开过各种安神的方子,服用后也没什么好转,直到有一次,我发现主子……”
决云的视线停在叔山梧右手的伤疤上,半晌没能说得下去。
“其实,就算清醒时,二公子也握不了太久的刀,否则便会心悸、喘不上气。在外人面前,只能强自伪装……”
他说着说着眼眶开始发酸。
从霁阳回来后,叔山梧时常对他说自己已经是个废人,跟着他实在耽误了。
田衡心中了然,长叹一口气:“战场上敌人闻之色变的叔山二郎,如今怎么会……”
决云突然神色严峻地看向田衡:“田叔,还有一事更为紧急。我带人断后收拾战场,离开岩牙河谷时,遇到了肃州军。”
“肃州军?”
田衡猛地站起身,“肃州军驻守陇右,与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进入槊方界内?”
他刚刚问完,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向着门口的兵丁:“郑来仪呢,快去看看她还在不在帐中!”
“是。”
兵丁得令,迅速出了大帐。
决云闻言神色一变:“郑来仪?是郑国公的女儿?她怎么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