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
话落,若有若无地斜了若若一眼。
若若立刻噤声,却还是眉眼弯弯地朝谢淮笑,雪容如三月朝华,玉眸如流萤划过,熠熠动人。
谢淮顿了顿,缓缓收回目光。
“瞧他们这几个孩子,相处得倒真是和睦。”
阮老夫人不禁感慨,又朝他们笑道:“你们几个若是用完了晚膳,便先去庭中赏烟火罢,不必等我们。”
“是,祖母。”
用完了晚膳,正好是晋安城花会点烟火的时分。
随着一声长鸣响起,晋安的灯火如火树银花升腾而上,映亮苍穹,漫天流光似银河倾泻,灿若星辰。
若若立在阮青令他们身后,踮脚仰望长空。
然而,望了一会儿,却发觉视线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
若若忽然张开手,朝一侧的谢淮道:“表哥,抱。”
谢淮会意,敛眸不语,只是双手抱袖,一动不动地立在廊下。流光无意拂过他的眉间,若明若暗。
三年而过,他的身量愈发修长,今日着了一身墨青锦衣,腰身挺拔,袖摆紧束,好似雪中屹立的青峰。
谢淮垂眸,沉声道:“你已经八岁了。”
若若理不直气也壮:“可是我矮啊。”
谢淮沉默不语,最终冷冷哼了一声,持住她张开的双臂,将她举了起来。
若若心满意足地看起了烟火。
“你可知自己多重?”
“没关系,表哥力气大。”
“……”
不远处,阮连臣正携着安罗涟前来赏烟火,无意遥遥一望,正好将谢淮抱起若若这一幕收在眼中。
阮连臣脚步停顿,容色陷入惊诧之中。
谢淮……原来待他的女儿这般好的吗?
……
谢淮一出生便被带回了安国侯府。
当年府中阮连羽的亲妹阮连瑶远嫁雍州谢家,于十九岁怀了身孕。彼时阮连羽正好外放雍州,便常常去谢府看望妹妹。
然好景不长,阮连瑶待产之日,却因血崩而亡。
而那一年,谢家的小姐谢语诗也在山寺中遇着了火灾,香消玉殒。
谢家接连出事,顿时愁云笼罩,似乎也无人顾及谢淮这个孩子。恰逢阮连羽调职回京,他便抱着谢淮,一路山水迢迢,回了晋安。
这些年,谢家无人来信。
阮连臣坐在案前,眉间微皱,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年关于雍州的案卷。
谢淮待若若好,他不会多说什么。只是若谢淮多了其它的心思,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毕竟谢淮的身世……
便是抛开身世不谈,就谢淮那冷傲的性情,于阮连臣而言,也绝不是若若的好归处。
如何才能让若若疏远谢淮呢?
阮连臣皱起清俊的眉,神色为难。若是直言不讳,只怕若若会起逆反心。若是将谢淮拘起,更怕若若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