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微微皱眉,说道:“日前我让人?毁了殿中绮云香,带走了国师的药,清出许多?宫人?,对父皇说太子已经死了,但父皇并不肯立禅位诏书……”
萧澜怎么敢呢?
细微刺啦声响起,檀华愤怒之下不小心将?挡身的帐幔扯坏了一点,青梅立刻揽住檀华退开,檀华回神意?识到不妙,萧澜说到一半,被这点细微动静扰到,说:“什么声音?”
看向声音处,就?见两个宫女正在低头退出,他皱眉:“谁让你们进来的。”
未等他细想,两个人?微微一跳出了门,外头的守卫忽然?乱了起来,喊道:“刺客,抓刺客!”
不管宫里情形,两个人?趁乱离开,檀华回到别院,见王韶音一个人?站在廊下,她说:“王郎在做什么?”
王韶音说:“看看今夜会不会下雪,公主可要写信?”
檀华说:“这就写。”
两个人一起来到书房,檀华铺开一张白麻纸,她久不在这里,砚台早被洗得干干净净,王韶音拿起银质葫芦水勺舀了一勺清水,放入砚台,拿起墨条一圈圈研墨。
檀华握着笔抵着下巴想了想,组织好语言,蘸墨写文:
大将?军燕归惠鉴
今二皇子澜谋逆,皇帝身处禁锢,玉玺寄托我身,孤为帝女,系为皇裔,故而敢下此诏。君主遭困,百官被挟,江山倒悬,社稷将?倾。孤深恨其忤逆之行,特此诏于尔,誓必清除逆贼,扶持社稷归于正道。望大将?军即刻领十万兵马入京,护佑国朝安宁。此诏之重任,关乎君民天下、社稷存亡,尔等务必忠诚英勇……情势危急,万请速来。
——帝女永寿代君诏
下叩皇帝玺印、公主御印。
檀华捧起写好的诏书吹了吹,端详片刻,将?之递给王韶音,说道:“如此,诏书即托付给王郎了。”
王韶音自?檀华手中接过信纸,看永寿公主,只觉她目光柔和,融融如日光,透出温暖与信任,他躬身道:“臣即刻便让家?人?将?此书八百里加急送出,必定尽快安全将?此书送至燕将?军手中,请将?军入京平逆,请公主放心。”
“我在这里等好消息传来。”
王韶音自?公主别院告辞,连夜回家?,立即安排亲信将?诏书送出。而檀华心忧萧翀乾,她不能随便入宫,便拜托青梅入宫探看,一则是关注萧翀乾的安危,二则是监视萧澜行动,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还记得文英是雾隐阁的第一杀手,但从景国离开他一直陪在檀华身边,第二天,檀华亲眼看到一只鸽子落在文英手臂上,文英解下信鸽腿上的密信,看了一眼抛入火盆,转头问檀华:“晚上要不要喝鸽子汤?”
白色鸽子在人?手上直着脖子咕咕叫,两只圆眼睛很?单纯,她对文英说:“鸽子这么可爱怎么能吃鸽子?”
于是文英说:“要留下来养吗?”
檀华放下鸽子,问文英:“有人?找你,你不回去吗?”
她知道,那些信很?有可能是找文英刺杀太子,因为萧澜请雾隐阁做这件事,文英说过他是雾隐阁最好的杀手,这件事拜托他是不会有错的。
文英立在檀华面前,说道:“我就?在公主身边,哪里也不去。”
檀华说,“那他们有没有用什么东西控制你,像话本里说的那种一个月解一次的毒药或是符咒。”
文英说:“没有那种东西。”
“那真是太好了。”
檀华说道,如果文英一定要离开,去做一些她不希望他做的事情,那么她就?一定会用一些手段留住他,他不走,真是太好了。
近日洛京街上的巡视人?马扔不停歇,檀华不张扬面目,她重新戴上人?皮面具,请文英做护卫陪她街头巷尾走动。
大昭国中不禁百姓议论国政,如今走在街头却少听国事,檀华经过饭馆,店里两个说嘴的客人?被人?提去监狱。她心里想道,萧澜让百姓说两句又怎么样?大家?说得也不错,他做的事情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做过,他既然?敢做又要怕什么?岂不知他越是不让说大家?就?越在意?。
从前不知萧澜有这样的一面,可见是她一直不了解这位二哥。
冯老丞相已经故去了,檀华自?冯家?经过,冯老丞相为官清廉,不好奢靡,也只是小门小户,冯家?居丧,门前甚是清冷。
萧翀乾给冯老丞相赐下的谥号是“文正”
。
记得小时候冯老丞相为她讲解过诗经,那是个很?和气的人?,看事情通透,待人?宽容,学问很?好,只是冯老丞相太忙了,檀华不好意?思常去打扰。
此时不方便上门,等这阵子谋逆事解决,一定去冯家?上一炷香。
王韶音每天下值都来给檀华讲朝堂上的变动。
洛京文武百官风声鹤唳,许多?人?不想站队,又不得不站队,曾经的“太子党”
,都变成了边缘人?物,一些中立的人?要好过一些,而有一些人?,现?在才看出来是二皇子党派的人?。
“比如说齐璟,没想到他竟然?会涉入其中。”
王韶音说得有些感慨,檀华觉得也是,齐璟从礼部尚书到丞相,官位已经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而处在这个位置还去支持萧澜而非太子萧恒,只能猜测齐璟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和萧澜有所勾结。
朝堂上人?与人?的关系十足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自?己的关系网,又有谁能想到王韶音这个看似左右摇摆的中立派,会在投效她这个没有实权的公主,而非萧鸣萧宏两个皇子,又或者是现?在掌权的萧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