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哭过一次,现在眼睛和鼻子没法看,不想见任何人,就假装没听见,继续从月考卷上往下抄错题。
潮阳跟城南的规矩不一样,城南的月考在月末,而潮阳在月中。
这周她们考了一场,排名一出来她直接懵了,直接掉出了全校前4oo。
杨咏彬的排名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班级第一,全校前1oo。
4oo是潮阳一本线的平均人数,如果这次就是高考,那她这么多年的名列前茅就像一个笑话了……
关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大滑坡吓了一跳,原本期待着课后和杨咏彬一起去吃饭的好心情霎时荡然无存。
这个分数宛如一个迎头痛击,让关敏的心情异常低迷,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考得这么差。
虽然上个月她也退步了,但是浮动不大,她就没放在心上。
放学前,班主任果然找她谈话了。
去的路上关敏非常忐忑,以为老师会在恋爱的事上大作文章,可老师好像不知道,对恋爱只字没提,只是关心她是不是感冒影响了挥,让她放松心情,多吃点好的,注意身体健康。
离开办公室后关敏进了女厕,蹲在排厕上埋着脸哭,心酸、嫉妒、愧疚、失望和辜负在心里翻涌。
班主任这回高估她了,数学和物理的最后那几道大题,她不是来不及做,她是不会做。
对于书本上那些知识,关敏一直都不喜欢,她讨厌那些复杂到让人头大的数列、函数和定理,一直都是为了成绩硬着头皮在学。
这种被迫的勤奋包藏着委屈和疲惫,一到题目做不出来,就会有种难以为继的气馁,而杨咏彬就是在这个时期介入的知音。
关敏的感受他都懂,对于天赋人群的羡慕和嫉妒、努力和回报不对等的失望和无力、很多对老师同学相同的意见等等。
他们从无话不谈到越走越近,前后只用了三个星期的时间,之后关捷每次看他,心里就多了一抹追逐和羞涩,而杨咏彬也正有此意,于是在几次撇开同学们的单独散步过后,杨咏彬向她提出了告白。
关敏原本想的挺好,她想自己语文英语好,杨咏彬数理化强,他们在一起不仅开心,还能相互帮助、共同进步,明年争取一起考进大学。
虽然她自己不曾察觉,可恋爱就是分了她的心。
她在上课的时候跟他互相传纸条、相视而笑,下课就往学校人少的地上跑,一起牵手散步,放假就去逛公园,并且无法控制地开始注意穿着和打扮,吃每一个和他走得近的女生的醋……
一切改变潜移默化的结果,就是她这次月考的崩盘。
下午杨咏彬过来安慰她,关敏当时的内心特别阴暗,她不仅没有舒服一点,反而还有种被比下去和抛弃的感觉。
为什么浪费了同样的时间,他们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是她的智商比他低,还是只有她谈得太用心了?
关敏有点无法或是无颜面对杨咏彬,谢绝了他的约会,一个人回家来了。
她也没敢跟父母说,自己考了个一坨屎的成绩,下午把自己关在房里,在爱情和成绩之前难以割舍。
——
关捷敲了两遍,看她不开门,端着碗到李爱黎耳朵边上窃窃私语:“妈,我姐在不在屋里头?”
他吃闭门羹是常有的事,李爱黎戳着毛线针说:“在,她可能听着歌,听不到你敲门。你老实吃你的吧,吃个饭到处跑什么。”
关捷就是腿长,关敏找不上,又到隔壁去了。
汪杨也在他家扯淡,路荣行一个人占着张桌子,关捷跟他凑上对,边吃边废话:“你吃完练琴还是写作业?”
路荣行夹了一筷子鸡蛋皮给他:“先练琴,晚了会吵到别人睡觉。”
关捷不爱吃黄花菜,一条一条地摆在碗那边了:“那我过来写作业,你别拴门。”
路荣行说好,吃完自己把桌子收了,到前面去架谱子,关捷没一会儿也来了,一张卷子写到9点。
回家的时候关敏房里熄灯了,关捷没跟她说上话,第二天因为还有一张卷子要做,起了个半早才堵到她。
姐弟俩对着在院子里刷牙,李爱黎两口子都上班去了,家里没耳朵,关捷就直接问了,他说:“你跟那个男的,最近还好吗?”
关敏倒热水的动作一顿,看他的眼神有点刺痛和戒备:“……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本来想说不关你的事,但上次嘴快的懊悔还记在心上,险险地克制住了。
关捷不可能说,我昨天看见两对吵架的,心里直想举一反三,他想了想说:“没什么,就问一下,怕他欺负你。”
关敏心里一酸,庆幸自己管住了嘴,她作势低头去拧毛巾,闷闷地说:“他不会欺负我的,你……别跟爸妈说。”
关捷吐了口牙膏泡:“我想说早就说了,你别老拿我当奸臣。”
关敏把拧好的毛巾扔他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