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打击,跟雪上加霜也没什么区别了。
李家主站在自家土地最肥沃的庄子里,看着田地那些干瘪的麦穗,又想起之前自己叫下人去偷看崔陈两家的田地,下人说长势很好,一看秋季就能丰收,李家主脸上的愁容就又深了几分。
世家和世家的差距,有时候就是那么一点点地拉开的,正所谓滴水石穿、聚少成多,看这情况,别说十年,五年内至少在粮食方面,另外几家就能碾压李家了。
而且就后续发展来说,粮食多了可以拉出去卖,卖来的钱可以投入到其它生意里,实现利滚利。
所以时间长了,李家在各方面都有被甩在后面的风险。
李家主的病情刚稳定不久,看见如今情景,心凉半截的同时,脸色也难看得厉害。
回到家后,他跟大儿子说了自己的忧虑,李楚道:“爹,你不用担心,儿子已经想好对策了,今年陛下盯我们盯得比较紧,我们就老实一些,不用肥料,等到明年,我就把我们家的田产转移一些到异姓亲戚名下,到时候我们就能用肥料了,陛下即便要责罚,我们也有理由应对。”
闻言,李家主脸色缓和了许多:“还是楚儿你机灵,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李楚道:“其实这个方法不难,父亲从前也做过类似的对策,只是您最近忧虑过重,一时没有想起来而已。”
李家主叹气,道:“昨晚我又梦见你弟弟了,他跟我说他好疼,他好恨我,恨我为什么推他出去顶罪,害他死无全尸。”
李楚心里不屑:这么想他你就去死,去陪他啊。
不过表面上,李楚还是柔声安慰道:“爹,你多想了,弟弟那么聪明,他怎么会恨他的家人呢,他要怪也只会怪那些非让他顶罪的人,凭什么明明做了同样的事,我们傲儿客死异乡,他们的孩子却还好好地活着。”
说着说着,李楚眼里便浮现出了浓重的恨意,像是真的在为李傲鸣不平。
李家主看着悲愤的大儿子,面露无奈:“谁叫咱们人微言轻,斗不过人家呢。”
李楚小心试探:“咱们斗不过,总有人能收拾得了他们。”
李家主看向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赞同,我们与另外两家才是同盟,贸然改变阵营,怕是两边都不讨好,最终成为别人手里的刀,用完既弃。”
“是儿子一时激动,欠考虑了。”
李楚掩去眼底神色。
李家主摇头:“不怪你,我知道你是想为傲儿报仇,但不能急于一时,总有一天我们能等到机会的。”
“多谢父亲教诲。”
李楚一脸的谦逊。
回到母亲院子里后,李楚脸上的伪装才彻底消失,母子俩坐在一起,母亲蹙眉道:“本以为这次李傲死后,他俩这一病定会元气大伤,没想到老头子和那个女人居然缓了过来,真是祸害遗千年。”
母子俩打的主意是,要是李家主自此一病不起,他们就可以顺利接手李家了。
只可惜李家主病好了,看着还挺硬朗,短时间内应该还死不了。
李傲母亲近些日子也慢慢从悲痛中走了出来,毕竟儿子已经死了,她得给自己重新找条出路。
李家主年纪比她大很多,等李家主一死,姨娘的第六感告诉她,主母和李大少一定不会放过他。
最近她频繁借着李傲的名义把李家主叫去自己院里,目的就是为了再重新生个孩子傍身,李家主看在她失去儿子可怜的份上,再加上本就疼爱她,竟也同意了。
先不说他俩还能不能生,若是真叫姨娘生出第二个孩子,到时她和李楚的地位恐怕又要回归原位。
李楚喝了口茶,道:“母亲放心,他们翻不了天,老头子已经答应我转移田地了,到时候等田地落在我们手上,他就别想再拿回去。”
转移田地的同时,李楚还会转移其它财产,就算李家主真老来得子,李楚也能确保一毛钱都不会留给那个孩子。
听了他的话,母亲这才笑了起来,道:“还是我儿聪慧,说起来,咱们还得感谢陛下呢,若不是陛下不准咱们家用肥料,咱们也不能轻易从老头子那里拿到东西。”
李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该多谢陛下。”
又过了一段时间,玉米收获,看着玉米脱粒后的重量,宗政逍心满意足地笑了,大晟果真又多了一个高产良种。
同时季世子记录玉米成长的小册子也交了上去,里面都是季世子这半年的心血总结:比如玉米适合的干湿度、玉米发芽后的拔苗补苗、适合追多少肥料、以及已经出现的病变和解决措施等等。
最后他甚至还介绍了几种玉米的吃法,嫩时炖汤烧烤,老了磨面蒸熟,果腹性都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