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听完分析,没有立刻答复,而是转头看向我:“阿恋,你怎么看?”
我刚想说你的钱你自己做主,再一想他如果决定自己做主就不会多此一举。
思考片刻,我回道:“做个人借款吧。”
两相权衡之下本该是投资更有利,这笔钱来路不明,搞不好又是不义之财,即使亏了库洛洛也没有任何损失,一旦赚了就是无本万利的买卖。但问题就在于他不可能会在这个世界留到那一天,也就是说未来的受益人实际上只会是我。
而个人借款没有投资回报期,只要公司不在借款期内破产就能保本,还能立刻大钱生小钱,这些钱在库洛洛离开之前都归他所有,好处显而易见,何况他多一个正经赚钱的渠道就能少损害一点别人的利益,我也比较安心。
但是单从表面来看,利害关系其实恰恰相反,表舅希望长远的风险由库洛洛承担而现实的红利给我享受。
我都能看懂的东西库洛洛不会不知道,他似乎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对大表舅说道:“那就做个人借款吧。”
表舅他们不知其中隐情,签完合同一秒切换亲戚模式,猛夸我福气真好找了一个这么无私的男朋友,又夸库洛洛懂得心疼人,再夸太后以后就可以含饴弄孙坐享清福。太后同样一无所知,高兴地回夸还是自家人懂得照顾自家人。
大家你夸我我夸你其乐融融。
我端着笑脸麻木地坐在他们中间。
十月中旬,库洛洛搬家的日子到了,外公早早就从黄历上圈了一个宜入宅的黄道吉日,嘱咐太后一定不要弄错。
但其实家具之类的大件早就已经安置妥当,今天库洛洛拎着个旅行包进来就算是“入宅”
了,租的房子连习俗里那套繁琐的规矩都能省略。
房子经过重装,格局焕然一新,床铺由kg-size换成正常双人床,放置在最里面的卧室,离小阳台只有一个床头柜的距离;书桌也在卧室里,与衣橱书柜三合一,将有限的空间利用得淋漓尽致;一扇磨砂玻璃推拉门隔开卧室与客厅,既保证了光照,又顾及了隐私,还能阻拦做饭产生的油烟;客厅里有一套两件套沙发并一个小茶几,液晶电视挂在墙上,旁边是半人高的冰箱,另一头靠墙的位置放着一米见方的小饭桌。
确实已经看不见酒店套房的痕迹,但怎么看都像是适合两人同居的结构,难道太后以为我也会住过来吗?真是想太多了,虽然我不反对婚前同居,但对象绝不会是库洛洛。
太后反客为主,一进来就对库洛洛介绍起来,猛夸这装修布局之精妙,我懒得听她自吹自擂,就自告奋勇帮库洛洛整理东西。
蹲在床铺和书桌间狭窄的走道上,我拆开一个大纸箱,将里面的书本和杂物一一摆上书橱,这些书里除了我送的之外还有许多库洛洛自己购置的,种类五花八门,跨度极大,甚至还有几本外文书籍,让人不禁心生叹服。
书本全都摆好之后,只留下一个奇形怪状的“海螺”
放在桌面上,依然散发着与现实格格不入的怪异感。
这时候库洛洛走进卧室。我指着那个“海螺”
问他:“这个怎么办?”
“放在书架上吧。”
库洛洛拿起“海螺”
看了看,顺手放在书架最上层,而后对我说,“一个月时间到了,给你做这个月的预言。”
我探头往外看了看,客厅关着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
“我太后呢?”
“去超市了。”
库洛洛弯腰从空了的纸箱里拣出垫在最下层的废纸,坐到书桌前,右手变出书,左手变出笔,开始在废纸上那点逼仄的空白处奋笔疾书。
“……你就不能对我的未来重视一点吗?”
上次拿去垫鸡骨头,这次干脆用废纸,好运怎么可能会降临在这么敷衍的人身上呢?
所以不出所料,这个月依然什么都没有。
由于习俗里搬家后第一顿饭要在家里吃,晚上太后大展身手,虽然这里的烹饪条件比较简陋,太后还是做了一桌美味佳肴,并以冰箱太小不易保存为由强迫我们全部吃完。
我立刻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推给库洛洛,别看他腰细腿长,胃口却一点都不小,吃的东西大概都供应给了大脑,半点没浪费。
快吃完的时候,库洛洛突然说他在国外谈了一个项目,下周起将有为期半个月的长期出差。
我知道他这是终于按捺不住要飞了。
太后听了有些不高兴,但基于“好男儿志在四方”
的传统思想,而且现在非年非节,她也没有太大意见。
结果秋去冬来,落叶洒满地,寒霜爬上窗,一直到了年底库洛洛都没谈完他的生意,而且谈到了世界各地,只在每个月预言诗即将过期时带着礼物回来一趟,待上几天,用花言巧语安抚太后,然后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个地点。
每次在太后面前替他打掩护都让我心力交瘁,我怀疑他其实只是玩嗨了。
生死有离别(二)
过了元旦,离春节也就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大街小巷都开始装灯结彩的布置起来,城市里渐渐开始露出年味。
掐指一算,库洛洛来到这个世界也快半年了。元旦时他在国外给我和太后发了个祝贺短信,之后便杳无音讯,直到了腊八这天,他才一如往常踩着预言诗过期的点回来。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的飞机,反正周天起床就看到他出现在我家的饭桌前,正在为太后介绍他从南半球带回来的伴手礼,都是些没什么意义却又很符合太后审美的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