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知道这都是些难过的事情,时间也捂着眼睛,小跑着飞快地往前赶。他俩收拾好自己之后看看钟,竟然已经快六点,不能再待在这了。
徐烟林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起身慢慢走动似乎并不会很难受。她拒绝了越森那种随时都准备要来扶的保护:“真没那么严重。”
而且你的样子真的很像老鹰捉小鸡里的母鸡。
越森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了他的鸡翅膀。
他们两个锁好了排练室的门,慢慢沿着操场边上的小路去吃饭。徐烟林为了不扯到受伤的肌肉必须走得很慢,于是越森试探着把自己的折迭拐杖递给了她。
她没立刻拒绝,也没说话,只是瞅了他一眼。越森看懂了,答道:“这个度我可以自己走的。”
徐烟林还是没动,眼睛盯着他的裤腿。
越森叹了口气,亲自抖开拐杖塞到她手里:“真的,不碍事,跟着你就行。”
徐烟林这才接了过来,一开始甚至还不是很会用,越森手把手地教她怎么借力,她又试了试,才觉得稍微有些帮助。
真麻烦,她沮丧地叹了口气。少说这两天练习会大受影响,往多了说,什么时候能正常跳舞还是未知数呢。
说来也怪自己,怎么就非要练那个很难的动作……
胸中郁结,她闷闷自语:“早知道就不跳了……”
“不跳什么?”
越森看过来。徐烟林不愿搪塞他,就掏了手机出来把那段舞蹈视频播给他看:“本来其他都准备好了,今天突然想试试这个,结果……”
屏幕里,一个娇美活泼的粉衣舞者执了把团扇,灵动又俏皮地翩翩起舞,笑意明亮,衣裳翻飞,柔媚又不失仪态,真应了这支舞的名字,《媚》。
越森安静地把整条视频看完,委婉提出:“跟你前两天跳的好像……不是一个风格?”
连他都看得出来,徐烟林暗叹,承认:“确实。”
若只说动作,除了最难的那部分她都能做出来,但她怎么都无法让自己呈现那么丰富的表情,那种娇憨可爱的细节处理也学不来。
胡老师说得没错,她整个人就不对味。偏她不信邪要尝试……这下真是得不偿失。
但……徐烟林抬头看了看天。
“我不想一直跳同样的东西。”
高高在上的神女,孤身离乡的公主,哀婉凄怆的美人……好像永远是这些,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束缚了一样,总有种想冲破枷锁的感觉。
我想自己证明,我可以是我想要的任何样子。
越森没应,只是低头把视频又看了一遍。看完他扫了一眼徐烟林,把手机又放回她手里。
“我觉得最大的区别是情绪。”
“不是说笑不笑的问题,”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越森知道她在想什么,“而是整体的感情色彩,是朝上走的。”
他比划着做了个手掌上抬的动作,“你看她这几步走得,就是很轻松,很开心,要跳起来的感觉。你现在的感觉就是很平静……”
甚至有点冷漠。这半句他不敢说。
徐烟林面无表情地斜睨着他,就在越森怀疑她是不是不高兴了时,她低下了头。
“也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啊。”
她总是很平静,或者说她在刻意控制自己的情感,因为平静是她抵抗这个世界的途径,是她保护自己的手段。 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失控就是了,徐烟林撇撇嘴角,眼睛去看越森的鞋子,她走一步,他才跟着迈一步。
说来也是奇怪……
……失控的时候,他总是刚好会出现。
沉默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慢慢来到饭堂,像对蹒跚的老人一样端着餐盘一步一挪。吃完东西,又开始一步一挪往回走,也没有人开口。
学校里的人还是不多,教学楼的灯亮得稀稀落落,在他们的远方,龙睛鱼紫铺满天空,蓬松的浮云像荧光水母一样无忧无虑。
“就没有什么能让你开心的人吗?”
他俩正一步一个台阶地艰难上楼梯时,越森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还未正式开学,整栋楼的电力供应有限,楼梯间里并没有路灯亮着,徐烟林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看她。
“……没有谁说一定要有这样的人吧。”
她继续扶着栏杆一点点往上走,两个人又上了一层楼,越森突然接道:
“你之前的男朋友,也不能吗?”
这他爹的是什么问题!徐烟林不可思议地停下来,眯了眯眼睛。
3分随意3分刻意,3分试探加一分的……怨气?
她琢磨半天,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人一整个傍晚居然都在想这件事吗!
是啊,我就是想了一整个傍晚。
越森豁出去一般破罐破摔,问都问了,还脸红什么。他咬着牙,几乎是酸溜溜地瞪着徐烟林模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