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麟叫他一声,他没应,飞快地跑到不远处的杂货店买了把伞回来。
到柜台退房后,他俩挤在一把伞下走出巷子。这一带没有餐饮店,这么早又下着大雨,路上连行人都见不到几个。陈洛愉一手撑伞,一手扶住陈飞麟的手臂,在泥泞的地里走了好一会儿才拦到出租车。
陈飞麟的东西都在酒吧,这么早也没办法拿,他就让司机开到公大南校门。车子在校门口停下后,他也一起下车,继续撑伞把陈飞麟送回宿舍。
陈飞麟让他早点回去休息。他说没事,都到这了,不差那几步。
陈飞麟看着他,说:“洛愉,谢谢你。”
这是陈飞麟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还去掉了姓。他盯着旁边草坪上一株在雨中傲立的花骨朵,强自镇定地道:“一点小事,不用这么客气。”
“不,你能这么帮我很不容易,我是真想谢你。”
陈飞麟诚恳道。
默了片刻,他转过脸来,迎上陈飞麟的目光:“既然想谢我,就不能只是嘴上说说。”
陈飞麟笑道:“那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陈洛愉又错开视线,望着旁边的一排店铺:“没想好,先去吃早饭吧,我饿死了。”
陈飞麟问他:“要我穿着这样去吃?”
看着陈飞麟身上长袖加马甲的调酒师制服,陈洛愉摸了摸鼻尖,道:“还是先去换衣服吧。”
到宿舍楼下后,陈飞麟问陈洛愉要不要也上去换一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刚才冒雨跑去买伞,后面撑伞时又顾着陈飞麟,自己的肩膀都湿透了,便跟着陈飞麟一起上去。
现在是暑假,只有少数学生留校。陈飞麟的宿舍是四人间,虽然不能和陈洛愉住的两人间比,但在环境上也算可以了,而且收拾得干净整洁。
推开宿舍门,陈飞麟又问:“你睡觉也出了不少汗,要不要干脆洗个澡?”
他愣住了,听陈飞麟继续说:“洗的话也很快,我们学校暑假是全天供应热水。”
喉结滑动了下,他看着陈飞麟走到左侧靠里的那张床,打开书桌边的衣橱,拿两套衣裤出来,又弯腰在抽屉里翻了翻。
看清那人拿的是平角内裤,陈洛愉转开脸,捏了捏有点热的耳垂。
陈飞麟走过来,把黑色的T恤和运动裤递给他:“不想洗的话就直接换吧,我先进去了,你等我五分钟。”
他垂着头,接过那套衣裤时脑子里什么也想不了,只能听着陈飞麟的脚步声消失在卫生间门后,接着是水声传来。
瞥了眼卫生间底下的门缝,他关好房门,走到陈飞麟床边,把窗帘也拉上。
他知道陈飞麟问他要不要洗澡只是出于客气,所以说服自己不要多想。等到心跳恢复平静后,他拿起陈飞麟的T恤来看。
比他平时穿的尺码大了一号,看着也比较旧了,不过洗得很干净,还散着柠檬味洗衣粉的清香。
他换好上衣,在换运动裤时盯着松垮垮的裆部,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在泳池看到迎面而来的陈飞麟。
那家伙不但身材好,就连那里的尺寸也不小,还穿着紧身的三角泳裤。想到当时的画面,陈洛愉觉得耳朵又开始烫了,赶紧拉开窗帘让外面的光线照进来,去看陈飞麟的书桌。
角落的简易书架上摆着法学相关书籍,桌面的记本和作业本放得随意,一支碳素搁在打开的记本中间。他想看看陈飞麟是怎么做记的,却被字迹给吸引了。
陈飞麟应该有专门练过字,画瘦长,书写起来流畅大气,看着就觉得很舒服。
几分钟后,卫生间门被打开。他转头看去,陈飞麟穿着和他一样的T恤运动裤,尾淌着水,眉骨附近的纱布打湿了。不过整个人的感觉比之前清爽许多,神情也显得轻松。
陈洛愉指着他的眉骨:“你这有没纱布和外伤药?”
“没有。”
陈飞麟用毛巾擦头,“等等出去买创可贴换上就好。”
陈洛愉起身道:“你坐下来,我看一下伤口。”
陈飞麟说不用了,刚放下毛巾就被陈洛愉按着坐到椅子上,只好让陈洛愉检查。
那一处伤口有半截小指那么长,看着也不像利器导致的。而且纱布虽然打湿了,但是没有透到伤口表面。陈洛愉放下心来,叮嘱道:“还是去校医那包扎一下吧。”
陈飞麟弯腰穿鞋:“过去又要被问半天,还不如到外面买点药涂。”
他这么坚持,陈洛愉只好随他了。
离开之前,陈飞麟特地拿了把伞出来,说:“一把伞太小了,不能再让你淋湿。”
看着他手里黑色的伞,陈洛愉牵了牵嘴角,没说话。
到楼下后,他俩一人撑开一把伞,一起走进了雨里。
现在的雨比早上小多了,有些不爱打伞的学生冒雨走在校园里。陈洛愉避开几滩积水,正想问陈飞麟早餐吃什么,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喇叭声。
那是机动车的喇叭,还是比较刺耳的那种。他回头去看,身边的人却拽住他手臂,把他往自己这边拉来。
他撞到陈飞麟的怀里,随即一辆冷链货车从旁边开过,前面不远处的一位男生因为避让不及,被货车溅起的污水弄脏裤子,气得骂了好几句。
“小心点。”
陈飞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们学校的路不平,下雨天很容易被溅一身。”